68.
第二天清晨,天才刚亮,模模糊糊间我被顾文谦讲电话的声音给吵醒,看了下时间,才清晨六点多。
他穿着短裤和T-shirt站在窗外的阳台上,低着头背对我,慵懒地倚在栏杆上,压低着声音说话,从微掩的窗外我只能看见他因尚未整理而稍嫌凌乱的头发,本来还昏昏沈沈的脑袋,因为眼前看见这一幕倏地都醒了过来,我悄悄起身凑近窗户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躲在他看不见我的角落里,侧耳偷听着。
「⋯⋯明威的订单先别接了,不管怎麽样都缓一缓⋯⋯没关系,就让擎远接,还有我刚才说过的,新店的事记得,把摊主跟政府那处理好,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平稳,有些疲惫带了点沙哑,我认得他话里的明威和擎远,後者是刘政禹的公司,前者是白芳不久前才和我提过的,抢了刘政禹订单的公司。
当意识到顾文谦只是在完成他先前答应我的事的时候,我才松开所有警戒,也是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空气里淡淡的菸味,猛然地意识到,原来顾文谦也学了抽烟。
不知不觉晃了神,当目光再次聚焦时,我看见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头发凌乱,身上特意选的宽大长版睡衣滑落至肩下,睡眼惺忪无神,看着看着不由得无声地扬了扬嘴角。
如果是以前一定不会这样的吧?不过只是有点风吹草动就惊动成这副模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曾几何时我变得这般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时间,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东西。
「我也不确定什麽时候回去,反正想走时就会走了⋯⋯先这样吧!有什麽事再通知我!」
听见顾文谦就要结束电话,我赶紧蹑手蹑脚的爬上床,背过窗外往浴室的方向闭眼假寐,几秒钟後我听见他轻轻拉上窗户的声音。
他爬上床,距离我并不近,只能隐约感受到他的鼻息喷洒在我的颊畔,我闭着眼看不见,但我想他大概正倚着枕头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奇怪的是,即便闭着眼我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正盯着我不放。
他的手抚上我的髪,指尖顺着发丝穿过,动作极其轻柔,接着他的手指缓缓擦过我的眉、眼和鼻,最後停在嘴唇,缓缓滑过再轻轻抚上,我能感觉他的手指在微微发颤着。
好一下子,他不再动作,我不确定他睡着没有,也不敢冒险睁开眼睛看他,就怕对上他的眼神,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不论在其中看见的是冷厉或是无措,我都没办法应对自如,心里有些忐忑,直到他温热的气息逐渐逼近,贴到了我的唇上,莫名的,我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恨透了不断揣测他的内心,既累又折腾得令人难受,而且不管再怎麽努力猜测、忖度,总是落空,猜不透。
後来又过了三个小时左右,我在顾文谦怀里醒来了,我才动了一下他也醒了,我们两个对视着,没几秒他先移开了眼,接着移开了手往浴室走去,虽然他很快地别过脸,但我还是看见了他脸上有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潮红,「换个衣服吧!等等下去吃早餐。」他边走边这麽和我说。
***
吃过了早餐,马耀开车带着我们出发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坚持不肯透露要带我们去哪,只叫我们多带件外套,那个时候我心头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直到停下车看见那陡直的上坡和蜿蜒的山路,我差点没腿软。
竟然又要爬山!
我看着脚下的平底包鞋只觉得无力又无奈,虽说不是像高跟鞋一样多难走,但到底不是球鞋、运动鞋,爬山一整天的话脚底回去肯定都要被磨得起水泡的。
我盯着脚上的鞋默默为自己的脚哀悼,叹了口气,感觉到一旁的注视,我抬头却对上顾文谦好奇的目光。
都怪他!也不事先和我说好要去哪,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会带运动鞋了。
想到眼前这悲惨的状况全拜他所赐时,我心里突然一阵窝火,看了他一眼就没好气地别开了。
马耀说路程不远大概走半小时就会到了,要我们不用急慢慢走顺便欣赏这里的风景,他一路讲解曾在这附近发生的事,有什麽特别动物、花草,或是遇过什麽疑似神灵启示的奇特现象,他告诉我们这里是少数还没被发掘的理想观光景点,以前我们曾经爬过的那座山,如今已经被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破坏了很多,以往见到的很多植物都不见了,动物更是少得可以。
我很想仔细听他介绍,无奈双脚比我想像的更耐不住,一阵一阵因摩擦而产生的刺痛,让我的步伐益发缓慢了起来,一开始他们配合我的步伐移动,但我看着马耀一下走得快一下走得慢,因为不习惯而调适不了速度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於是一再坚持要他们先走别等我,挥手将他们赶至前头,一个人在後头慢慢走着,但我却因脚下的不适不由得一再地放慢步伐。
马耀天生脚程快,没注意到我比远先更加放慢的速度,一个人领在前头离顾文谦大约三步的距离,和顾文谦两个人聊得忘我,我看着不远处的他们,咬牙吃力地爬着,努力让自己不要落後更多,然而马耀没注意到不代表顾文谦也是,当马耀结束话题看着前方走路时,他就会频频回头看看我,後来我真的走得累了,忍不住停下脚步,想在原地休息个几秒,才不过这麽点时间正巧被转头过来查看的顾文谦给发现了,他也停下脚步在不远处注视着我,我吁了口气,因为不想引起其他不必要的担心,所以又赶紧迈开步伐,但眼前的顾文谦仍是站着没动,接着就看见他调头往我的方向走,只剩马耀什麽也没发觉,一个人远远的走在前面。
「你怎麽了?」他大步走向我,皱着眉问道。
「我没事啊!你走得好好的干嘛调头?」我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他皱眉盯着我很久,好像在研究我的表情和我的话相不相符,而我只是看着前面走路,假装没发现他的目光。
「你走不动吗?」听他这麽问,我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了下他。
「没有。」看了几秒才别开眼,我想我大概听错了,因为我在他的话里,听见了一丝关心的味道。
「要不要⋯⋯我背你?」我再次转头,用更诧异的眼光,直到我看见他脸上渐渐浮现一丝赧色,才开口,「背我?你在开玩笑吗?你在开玩笑吧?」
我每问一句就停顿了几秒,确认似的问出口,最近的顾文谦真的让我很疑惑,比几个月前初见时更难捉膜,好像越来越多⋯⋯以前的样子。
顾文谦转开眼看起来很不自在,他没有答话,我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这个时候马耀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你们怎麽还在後面?快点来,已经到了!就在这里的啦!」
不一会儿,我们都到了目的地,正好位於半山腰处,我才终於见到了马耀口中的惊喜,那是一片花圃,种着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海芋。
「现在是花季吗?」我盯着眼前盛放的花,有些疑惑,印象中似乎这个时节不太可能会有这样开放的景象。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的啦!」马耀笑了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後来他才缓缓的向我们解释说,原来两年前有个商人引进我们眼前这种陆生海芋,因为看中这里微凉的气候和有着良好排水的地形位置,所以决定在这里种植以为可以借此大赚一笔,却没想到不管怎麽种都以失败告终,後来不到一年就决定放弃投资,渐渐地这里也就任由荒废,有一次他们部落打猎的时候他经过这里,意外发现这里有这样一个地方,所以今天才会带我们来碰碰运气,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看见花。
马耀说我们可以摘几朵回去送给若歆姐和里亚,他们看见了会很开心。
「若歆姐喜欢什麽颜色?」我笑了笑,开口问。
「他喜欢紫色。」马耀笑了笑,顺手摘了一支紫红色的海芋递给我。
接下来的时间,马耀说他想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抓到野兔给里亚,让我们采几只海芋等等他。
顾文谦在我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摘我的海芋没特别理他,只有在被跟得过於靠近而感到不自在时,才会回过头去看他几眼,这个时候他就会心虚的别开眼,低下头摸摸海芋装忙,後来我看着他,索性也不转回来了,直直盯着他的手看他想装到什麽时候。
「摘啊!你想摸到什麽时候啊?」淡淡的,我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他说。
「我⋯⋯我要摘啦!我只是想⋯⋯我只是⋯⋯在想摘哪个颜色好。」他不自在的别开眼,支支吾吾的说。
「就摘你手里这只黄的啊!」
我知道他对这种事一向笨拙,没想到四年後还是。
看着他的手在花叶枝杆上来回不定,始终无法决定该从哪个位置下手时,我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柔软,我伸出手握上他的,反手深入花梗基部,握住花梗稍加施力,只听见清脆的「啵」一声,一枝完整鲜艳的海芋已然在他手中。
他看着手里的花在看了看我,眼神有些怔忡,我看了他一眼说道:「下一个你自己摘。」说完就往别的地方走去,但转过头去背对他时,想到了他的表情,微笑便止不住的在脸上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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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爆字数了^^”
新训终於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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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以後就会回复和以前一样大约每两三天一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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