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自从那天晚上做了那个梦以後,每隔两三天我就会再做一次恶梦,时间延续,场景延续,事件延续……彷佛连续剧一般,几乎每天都在梦里上演我的故事。
昨晚,我梦见他又要对我做那件事的时候,阿母冲了进来,我知道之後会发生什麽事,我知道。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我看见了梦里的他转身过去的表情,不再是讶异,也不再是惊惶……
他在笑,对着我笑,嘴角几乎要裂到脸颊的笑,我颤抖着,这麽多年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在梦里和现实中恐惧。
阿母推他撞上了墙壁,扯着他的头发撞击着墙,血汩汩流出,宁静过後,阿母的尖叫声和邻居的嘈杂声接连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接着警笛声响起,几滴泪水,几句谎言,加上邻居的加油添醋——意外结案。
一切就如同记忆中般发生。
但是不同了……
就在警察用白布盖上他後,我看见,他自己将布掀了起来,用着那双恶心浊黄的眼睛盯着我,嘴角高高扬起,我扯着警察的手,大声的说「你看他!他没有死!他在笑!你快点看他!」但无论我如何使劲的吼叫,警察都充耳不闻,甚至对我视而不见,邻居,阿母,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听得见我,他还在笑,笑得张狂而诡谲,令人毛骨悚然。
然後,我看见了,他的嘴唇嚅动着嗫嚅道……
一股力量突然从我身後环住我,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倒抽了一口气,手中的碗盘滑落到水槽中,整个人震了一下。
「文谦,你吓到我了。」闻到熟悉的沐浴乳香味,我缓了缓呼吸,又拾起水槽里的碗盘。
「对不起嘛……」他说,鼻子蹭着我的颈间,还是抱着我没放。
「文谦,你这样我不好洗碗。」叹了口气,我语气无奈的说,但他还是不放开我。
意识到他可能想做什麽,我不禁皱起眉。
「我今晚不行,月事来了,最快还要两天才行。」将洗好的碗摆进烘碗机里,我边洗手边说。
「我知道,我又没有想做。」他的气息吐在我的颈间,有点痒。
这阵子他常常这样,突然一个心血来潮就巴着我不放,像无尾熊抱尤加利树一样,也不管我在做什麽,一黏了上来就缠着不放,问他怎麽了他又说没事,有时候抱着就会突然开始对我上下其手,然後吻着爱抚着就滚到了床上,有的时候又只是这样抱着我,虽然几个月前从花莲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可是看他这样子又和刚从花莲回来时不太一样,先不说笑容少了,话也少了而且整个人都变得闷闷的,我看着心也跟着烦闷了起来。
看出他心里有事,我也不想多问,所以我转头对他笑了笑然後在他的脸颊亲了下。
他愣了愣,脸颊微红,抱着我的手也松了些。
「想不想吃水果?」看着他愣着点头的样子,我失笑,我很少这样做,但他一向很吃这一套,每次我稍微「调戏」他一下,他就是这副憨傻的蠢样。
***
拿着刚盛好水的热水壶放到阿母的床头边,好不容易哄睡了她,看了看时间竟是已经过了中午,想起自己连中餐都还没吃,才正要去外头随便买个东西垫垫胃时,突然就接到了刘政禹的电话。
「喂?刘政禹?」我接起电话,有些奇怪他在这时间打给我。
「对,是我。」他温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起来笑意十足。
「怎麽打给我?有什麽事吗?」我压低声音往门外走,轻轻关上阿母的房门。
「你现在有空吗?」
「怎麽了?」又心情不好了吗?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一下。」
「我……」原是想拒绝的,但是我突然想起还欠他一万块没还的事,想着趁这个机会还一还也好,顺便也还个人情债,於是我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约哪?」
「你在家吗?」
想着反正我也是要回家拿钱的,便随口撒了谎说「回家的路上,快到家了。」
「那我去你家接你吧!穿得体面一点……」他顿了顿,然後犹豫的说「有个场合。」
「场合?找我?没搞错吧你!」一听他说完,我惊讶的轻哼了声,我欸,就凭我一个酒店小姐能有什麽场合能去?除非他想办我的熟客见面会,否则这个脸我可让他丢不起。
「拜托你了,就这个忙,嗯?」电话一头的他语气微软,我听了有些意外,莫名的有一种承受不起的感觉,笑了笑说「我是没关系,最主要是怕你丢脸,你们商界我客人挺多的。」
他也笑了笑说「这你别担心,你不会遇见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