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檸檬男孩》 — 第十章 人間地獄

清早,可儿的母亲走进可儿的房间,她看了看可儿那凌乱不堪的书桌,桌上全是她所画的画﹑散得一桌子都是的薯片碎﹑还有好几本书,最可恶是她的衣服!她的上衣居然丢在桌面上!踢开在地上那一团团废纸,她只觉这间房好像不见天日般,黑暗得像在下水道里走着一样。她立时又生起气来,心想:我到底是否走进了垃圾房?她拉开窗帘,让温暖的阳光射进这间房里。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刚才不小心踏死了一只大蟑螂!

「臭丫头!快滚起来!」她走到可儿的床沿,大力的拍打她的手臂。

可儿眯着眼晴,隐若看见一丝阳光,但她没有起来。

「还不给我起来?七时了!快给我起床!」她的母亲见她毫无反应,於是用时间要胁她。

「只不过七时罢了,现在还放着暑假……你在发什麽疯啊?」可儿的意识很迷糊,都不知自己在说什麽,怎会想到自己此刻如何无礼?

「哎呀!反了!居然说我疯了?你到底在哪学回来的?你这不学无术的黄毛丫头!你可别忘了今天是你上补习班的第一天!」她的母亲说完後,大力拍了她的臀部一下,便走出房间,由她自生自灭去。

「哈哈!怎麽可能?今天才不过是七月十八日而已,这是暑假的开始,我在八月才去那儿补习呢!妈……我想你真是要去看一看医生了。嘻!」可儿傻傻的笑着。

随後的一分钟,可儿继续睡。但她愈来愈不安……她慢慢想着:妈一向都很精明的……怎麽今天就耍起白痴来了?啊呀,管她的!夏日炎炎正好眠呢!她再闭上眼睛,继续找周公……但她实在睡不下去了!尽管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待不下去。她滚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书桌前乱翻,终於找到她自己做的月历。看了它後,她会心微笑起来。

「哈!我都说今天是七月十八日!她就是不信!我每天都在这月历上做标记的!过了一天就划去一天!」可儿边笑边自言自语起来,心底里为着自己的聪明自豪。

隔了一秒以後,她又渐渐担心起来,她呆呆的站在那儿,脑子里想着:不对……我到底有多久没有做标记了?一天?两星期?还是一个月?我只记得每天都是吃喝玩乐,玩得累了便去睡,第二天又再狂欢!我哪记得要做标记?糟了!如果妈说的话是真的……那……那该如何是好?她想到这里,马上丢下手中的月历,冲出客厅开电视,电视萤光幕里显示的日期,把她吓昏了!她不敢相信,她的腿发起软来,整个人跌坐在电视机前,脸都黑了。

「怎麽?现在相信我的话了没?」可儿的母亲气定神闲地问。

「那……那我该怎麽办?」可儿乱抓着她那头短发,发出悲鸣。

「什麽怎麽办?现在才七时十五分,你要在八时三十分前回去,那你现在去梳洗,还是赶得上的。」她的母亲轻松地说。

「是……」可儿慢慢在地上爬起来,无奈地说。

一切都准备好以後,可儿背起她的背包,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了。走了三分钟後,她站在车站等着巴士。她仍然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昨天好像还是七月十八日,怎麽转眼间便是八月一日?她这样想着。但她从不会想:到底我过了多少个七月十八日呢?

当她踏上了巴士,找了一个空座後,就看着窗外的风景,风景一幅幅的在她眼前划过,就像她那天去面试一样……

那天是七月十五日,刚刚开始放暑假的第一天,小丽带她去「人间地狱」面试。同样是早上七时四十五分,她们在这巴士里谈笑。在她们身旁,小诗却没有一丝笑容,因为她肯定自己今天一定又会被补习老师骂了!只是不知要不要受皮肉之苦!她因为成绩差而被赶进那「人间地狱」去。她的哥哥果然没有说错,她一直都令老师很头痛,因为她总是不停犯错,她渐渐成为了老师的头号犯人。每天不受到老师的「照料」,老师便不能安枕!

「唉……」小诗愈想愈灰心,不禁暗自叹息。

「怎麽了?小诗,你不舒服吗?」可儿担心的问着。

「没有哦……我只是……唉!可可姊!你为什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小诗好奇地问。

「哇!你一个小四生,怎麽说起话来这麽难明?」可儿皱眉的问。

「噢!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最近学懂的,不自觉用了起来。」小诗解释道。

「那你原本想问我什麽?」可儿又继续问。

「我……其实是想问可可姊你为什麽这麽渴望走进『人间地狱』去受苦……」小诗怕可儿不回答,所以小声地问。

「哦!没什麽啊……你瞧你!才去了那儿不过几个月,说的话连我也不明白呢!我不想自己再惰懒下去,所以才下此决心。」可儿惭愧地说,但其实她心底里又有另一种想法。

「是吗?可儿你真好学!我还以为你是……」小丽掩嘴偷笑,但不敢说下去。因为她知道,若她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凌峰而特意去补习呢!」这句话来,她肯定自己一定死无全屍!

「哦?那小丽你以为我是为了什麽呢?」可儿好奇地追问。

「没有。来!到站了!下车吧!」小丽见可儿有心拆穿她的心事,马上转移话题。

「一会儿面试该怎麽办?」可儿跟着转移话题。

「很简单的!一会儿看见老师,先说声早,然後她问什麽,你如实作答便行了。老师最讨厌别人说谎!所以不要骗她,否则你便惨了!」小丽认真解释道。

不久,她们终於到补习班了。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去,可儿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小丽向老师们点头叫了早晨後,便领着可儿到老师的房间。可儿只见那间房有一张书桌,旁边有一张椅子,书桌後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参考书籍,墙上挂了一幅荷花画像,画里的字太潦草了,她看着看着仍不懂。

在可儿四周张望的瞬间,老师已走了进来。她见可儿正好奇地打量着房间,於是在心里打量着她。当可儿发现她的存在时,已为时已晚。老师用凶悍的目光看着她,使她浑身发毛,感到十分不自在。

「对……对不起。我是否做错了什麽?」可儿心惊胆颤地道歉。

「没有……坐吧!不用这麽客气!」老师冷冷的说着,虽然口说没事,但她仍然不苟言笑。

可儿慢慢坐下,本来想松一口气,可是又想起自己忘记对她说声「早」!她正暗地里担心起来,但如果现在才说,又觉得古怪,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今天来这里干什麽?」那老师托了她的眼镜问道。

「我……我是来报名补习的……」可儿看着老师那凶恶样貌,已吓得手心冒汗,说话支支吾吾起来。

「你叫什麽名字?」那老师又问。

「周……周……可……儿……」可儿紧张得把拳头都握紧了。

「你平日说话都是如此吗?难道你是结巴的?」老师皱着她的柳叶眉问。

「当然不是!」可儿被她这麽一问,马上反应起来。

「不用怕!别紧张!我没有说不让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只是我讨厌没有自信的孩子!你应该给自己多一点信心!你回答我的问题时不可以支支吾吾!知道了没有?」老师训导可儿。

「知道!」可儿为怕面试失败,只好拿出自己仅余的勇气来回答。

「不错!孺子可教也!那你为什麽要来这里补习?」那老师点头後再问。

「因为我成绩不好!我想来这里改进自己的成绩!」可儿答得坚决有力。

「你懂得这样想,我还有什麽理由阻止你加入呢?」老师心满意足的微笑着。

「那……那我可以在这里补习吗?」可儿马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当然可以!」老师再说一次。

「好啊!那我何时可以来?」可儿问道。

「现在是七月中,我不想你太辛苦……这样吧,你在七月里先完成你的功课,八月开始在这里学习,那时我便可以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老师耸耸肩说。

「那好吧!我答应你,我八月回来的第一天把所有功课带给你看。」可儿随口答应了。

「好!那你现在先回去,八月一日再见你!」老师一边把可儿送出门口,一边吩咐道。

「嗯!再见!」可儿还回头向老师挥手。

可儿看着窗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慢慢茫然起来。她在这七月里,一点功课都没有做过。她一直想着自己应该怎麽解释,但她实在找不到半个藉口!想着想着,她到站了,她徐徐地站起来,下了车,大踏步的走向那「人间地狱」,她想:或许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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