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我清醒了过来,视线依旧摇晃着,在那之後又过了几天呢?我已经没有任何时间观念了,啊,肚子好饿……莱纳他们不饿吗?还是说他们在本质上就与我们有所不同呢?大家都还好吗?有安全的回到墙内吗?
艾伦被莱纳与胡佛掳走,调查军团在第一时间召开会议,追与不追便是讨论的重点,当然阿尔敏也被叫了过去,奔跑在通往会议室的长廊上,他回想着米卡莎声泪俱下的对他说。
『一定要说服他们,拜托了,阿尔敏。』
想救回艾伦的那番心情,阿尔敏跟米卡莎是一样的,若是决定不追,米卡莎绝对会一个人追上去,但就因为他们之间的私情而让调查军团的大家犯险吗?阿尔敏一直思考着,从自己,从调查军团的大家,从莱纳、胡佛的角度去思考,之後下了决定。
会议就像是一场辩论会,追与不追的双方不断提出见解反驳对方,操有决定权的艾尔文团长聆听着,跟同样在场的利威尔一样,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艾伦对巨人们来说绝对是特别的存在,这是阿尔敏紧抓的重点,但对方提出质问,外面的世界如此宽广怎能知道莱纳一行人是往哪个方向?这的确是行动的要素之一,倘若方向错误将会造成无谓的牺牲,得不偿失。
「我想他们会往东南方前进。」
「你有什麽根据!?」
「莱纳曾说过总有一天他要回到位於东南方的故乡,所以我们只要跟着向东南方直行的脚印,当然在可使用立体机动的环境下他们也许不会以巨人型态移动,不过我们有前进的大方向,要在空旷处寻找十五尺级巨人的直行脚印并不是什麽难事。」
就凭这点当然无可能信服,对方提出追问,「他们是巨人派来的间谍,说话怎麽能够相信!?」
「根据我的观察,莱纳会用士兵与战士称呼自己,我想那是他用来区分自己身份的方法,身为士兵的他面对危急情况时沉着稳重,并以保全夥伴为修先,我相信士兵才是他真正的自我,我相信士兵莱纳不会说谎!」
「就因为你个人的理由……」
「决定了,」终於团长开口,「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作战计画。」
显然团长同意出兵,但反对派依然不赞同,「可是团长……」
「团长没问你们的意见,这是命令,你们只要服从就好了。」
眼看利威尔眼部的阴影又加深了几分,反对派立即收声。
「在利威尔不在的情况下我们必须采取……」
「喂,艾尔文,我没说我不去,别擅自替我做决定。」
利威尔的战力是绝对需要的,但是他被女巨人击伤左脚未癒,艾尔文认为不该上战场,且此行若是有个万一,还需要有人领导调查军团,这点心思利威尔自然清楚。
「我们会一起出去,一起回来。」
「你是要违抗命令吗?」这还是第一次呢,「还是你有什麽考量?」
利威尔,没有回答。
那只是,我想把艾伦救回来,在第一时间确认他平安的任性想法……
调查军团依计画出征,虽配合巨人作息夜晚行动会较为安全,但考量到铠之巨人与一般巨人有所不同,倘若不急起直追,唯恐追赶不上,逼不得已只得选择犯险,尽管是有计画性的行动,人数依然在险恶的环境之下迅速锐减,阵形的破坏,伤兵的增加,全军覆没的可能性相对升高,经过多日来的追赶,不少的士兵开始迷惘继续前进是否有意义,想着他们究竟离墙多远了,军心涣散的他们,始终没有听到一直苦等的撤退指令。突然,一道烟雾冲向天际,那是发现目标的烟雾弹。
「追上了!」
米卡莎挥动马鞭向前奔驰。
「米卡莎!阵形!」
米卡莎回过头对阿尔敏喊,「接下来就是战场了!」
阵形是为避免与巨人战斗,当战斗开始时,当机立断远比阵形来的重要,阿尔敏选择跟随米卡莎的脚步,而身在队伍中段的利威尔也向前锋前进。超大型巨人太过醒目且行动缓慢,所以用铠之巨人的形象赶路,铠之巨人身後追着大批一般巨人增加了救援的危险性,调查军团的众人陷入苦战。
艾尔文团长?米卡莎、阿尔敏,大家都来了,大家都在跟巨人战斗,啊!又有人牺牲了!为什麽要追来,会全军覆没的!
在持续的牺牲中,追逐的巨人们一个个倒下,利威尔一到最前线就漂亮的击杀两只巨人。
兵长!脚伤好了吗?不,兵长他……在避免使用左脚,还没痊癒……快逃!快逃啊!大家!不要管我了!!
被綑绑背在胡佛背上的艾伦开始剧烈的挣扎,嘴绑布条无法说话的他,在内心呐喊了无数次,大家!快逃啊!!
前进中的铠之巨人把胡佛从肩上抓下,胡佛在莱纳手掌放下艾伦後化身为超大型巨人牵制追来的众人,显然两人已预想过各种情况,事先拟定作战计画,而调查军团当然也是如此,米卡莎与利威尔负责营救行动,其余人作为掩护,虽铠之巨人无心战斗,但要在他手里夺人是谈何容易,形成了长时间拉锯战,调查军团成员持续减少,情况越来越不利,但他们没有放弃,因为重视夥伴的牺牲,决不轻言放弃。终於,从被擒开始持续磨咬着绑嘴布条的艾伦在关键时刻咬断了布条,一瞬间咬舌巨人化,无疑给众人打了一记强心针。经连日赶路体力耗减的铠之巨人力量不敌艾伦巨人,被一记重拳击倒,超大型巨人一掌挥来,艾伦巨人跳跃闪躲。
「他跳了!?」
这是无人类意识的艾伦巨人不会做出的聪明判断,阿尔敏推断艾伦保有人类意识可以沟通。
「艾伦!」
「不要管我们!你快逃!艾伦!」
艾伦迟疑了,当然他也知道在这里战斗很危险,众人的来意是救援他,他必须逃脱,牺牲才有意义,迈开步伐狂奔,艾尔文下令跟随艾伦巨人的步伐一同撤退,利威尔使用立体机动跳上艾伦巨人的肩,拍了拍他的脸颊。
「干的好。」
艾伦巨人那硕大的碧绿眼瞳,凝视的是利威尔受伤的左脚,出血了……
众人必须要回到墙内才算是真正的脱险,归途上依然战战兢兢,利威尔坐在艾伦巨人的肩上,他知道自己的左脚已经到达极限不能再战斗了,却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艾伦肩上,很安心。
「铠之巨人追来了!」
「胡佛那个混蛋也在!」
「要小心胡佛可能以立体机动队我们进行攻击!」
艾伦很在意身後的那些声音,想要回头察看,头才偏了一点,就听见利威尔说。
「不准回头,心知肚明的事,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完成任务,大家的牺牲才有价值,这是利威尔一直抱持的信念。
只是,天往往不从人愿,一行人在返回的路上被巨人围杀,为数众多的巨人杀也杀不尽,艾伦巨人为保护众人遭巨人们食尽,後来赶上的铠之巨人趁着众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劫走艾伦本体,握在手掌之中,艾伦再次咬舌,但多日的饥饿与长距离的奔跑再加上无法避免的战斗,体力到达极限,无法巨人化。
「艾伦!!」米卡莎划破天际的大喊,她将要再一次的面对失去艾伦的痛苦,而她知道自己无法再承受,急起直追。
「危险!别擅自行动!」
艾尔文话还没说完就见利威尔也以立体机动追了上去,移动中一丝血红在天空划过,洒落在地。
「不要逞强!利威尔!」
众人很有默契的展开掩护行动,但面对数量庞大的巨人,光是自保就竭尽全力,全军覆没是时间上的问题,更别说要救回艾伦,艾伦眼看如此,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人、朋友、夥伴为他牺牲,对铠之巨人也就是莱纳展开哀兵政策。
「呐,莱纳,你是士兵吧,你不能对夥伴见死不救啊。」
「没有用的艾伦!」站在铠之巨人肩上的胡佛告诉艾伦,「莱纳已经认清自己的身份了,他是一名战士。」
「你们的目标是我吧?我会劝他们放弃,所以帮助他们逃脱吧?」
此时艾伦已经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如果身在墙内,巨人就会来犯。围捕女巨人时就是因为自己对是否巨人化犹豫不决,而让利威尔班全军覆没,他不要再有同样的後悔。
「若你能帮助他们,我就不会再反抗了!拜托了!」
胡佛喊了莱纳一声,似乎是在询问莱纳的意见,事实上不只是艾伦,莱纳与胡佛也不希望看到有人牺牲,他们与104期的士兵们建立的友谊是真的,给身为战士的两人带来极端的矛盾与痛苦,以致莱纳产生人格上的分裂,艾伦的乞求唤醒了士兵人格,不愿夥伴们受到伤害,铠之巨人点头了。
「我要看到你的诚意,束手就擒!」
铠之巨人把艾伦放上肩,胡佛用备用的绳子将他牢牢綑绑背回背上。
「好了,莱纳!」
铠之巨人一个转身向众人奔驰,众人为之色变,难道是想斩草除根!?
「呐,莱纳,若是你没能遵守约定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对於铠之巨人,艾伦无法百分之百信任,他对铠之巨人提出警告。
「大家注意!铠之巨人过来了!」
一个猛力冲击,撞倒了一只十五尺级巨人,巨人们立即反攻围击,众人不解的同时听闻艾伦喊着。
「趁现在快逃!莱纳撑不了多久的!」
「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米卡莎高喊着,但其实她可以猜到这是一个协议,艾伦不会跟他们走了。
「我回去只会死更多人,这一点不只是阿尔敏,你们大家都清楚的吧,」所有人皆心头一震,是的,大家都清楚,「为什麽还要做到这种地步,快走吧!拜托!!」
「这一点还用问吗?艾伦!你是我的家人啊!唯一的家人!」
不妥协,只要遇到有关艾伦的事,米卡莎绝对不妥协。
「这莫名的任性,米卡沙你只有这点像女孩啊,我一直以来都牵就着你的任性,现在请成全我任性的请求,你们,都要活下去好吗?」
艾尔文下令撤退,众人求之不得的撤退命令,不少人逃命似的离开,与静止不动的利威尔及米卡莎形成强烈对比,利威尔暗暗骂了一声笨蛋,拉缰而去。阿尔敏苦口婆心的劝米卡莎,米卡莎依然不肯离去,坚持要为艾伦战斗到最後,团长可不容许她的任性。
「米卡莎•阿卡曼!回到部队去!」
阿尔敏拉着米卡莎的袖子,「呐,米卡莎……」
米卡莎大声嘶喊,「艾伦!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着!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米卡莎的请求没有得到艾伦的回应,艾伦只是沉默的别开头,他不想让米卡莎看到他的泪水,也不想看到米卡莎为他流的泪水。
米卡莎终於拉缰奔离,阿尔敏赶忙跟进,艾尔文殿後,阿尔敏被米卡莎因速度而飞溅的泪水湿了斗篷。
一直以来都很任性的家伙是你啊,笨蛋。
众人走远後铠之巨人舍弃肉体,两人以立体机动甩开巨人们的纠缠继续赶路,背在胡佛身後的艾伦看着众人离去的方向,视线,摇晃着。
再见了,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所尊敬的人,还有……我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