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老爷,很遗憾无法再为草薙家效劳。」
那几乎将一生岁月都献给草薙家的老管家因病必须辞去工作,草薙家的老爷十分惋惜,「保重身体啊,八神先生,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管家恭敬的答道:「托老爷的福我八神家向来不愁吃穿,但在此有个不情之请,」老爷用眼神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请让我儿在此工作。」
「你说庵啊。」
对老爷来说老管家的孩子他并不陌生,在管家年轻时有一段时间将孩子带在身边,老爷也有个相同年纪的孩子,两人因此时常聊起关於孩子的事,在老爷的印象之中,管家与其子并不融洽,当时年幼的庵曾经顶撞过老爷,质问为何自己的父亲要对他卑躬屈膝,明明就比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能干的多,当然庵也对自己的父亲选择这份工作感到十分不谅解,在庵成年之後曾来访过一次,高挺的身子,加上一头红发,浑身上下散发着孤高之气,而他之所以来访竟是给父亲送药来的,八神先生有病在身便在宅内传了开来,这样一个孩子,愿意做跟父亲相同的工作吗?老爷这样问。
「他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就是要磨磨他的锐气。」
庵下班返家,门一开就看见父亲的皮鞋整齐的放在玄关,算算日子,还不到父亲休假的时候啊,庵入内没与父亲打上招呼,自顾自的放下公事包,解开领带,而父亲就坐上沙发上闲适的喝茶,庵终於忍受不了沉默的空气。
「你怎麽会回来?」休假日还没到吧。
「我听你的话把工作辞了。」
庵哼的一笑,「早该辞了。」
见庵准备去洗澡,父亲发声让他坐下,庵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父亲便拿出一份合约。
「看,这是我的工作合约,还没到期呢,违约金足够让我们倾家荡产。」
「那老头不是准了吗?」不然你也不会回来。
「是有条件的喔。」
父亲还没说完庵就深感不妙,难道说……庵气急败坏的吼,「我可没答应呢!你少自作主张!」
「那麽,违约金你付的起吗?」庵不想跟父亲多说起身就走,父亲依然自顾自的说,「你公司那边草薙先生会处理的。」
庵用巨大的甩门声回应父亲。
尽管庵再怎麽抗拒,隔日一早还是出现在草薙家前,立刻被一群女佣包围。
「八神先生的儿子啊。」
「真是帅呢。」
「哎呀,春心荡漾了?」
「讨厌。」女佣推了另一个女佣的肩。
其中一个较年长的女佣对八神说,「来,先带你去八神先生的房间换衣服吧。」
庵并没有回话,只是跟了上去。在公司时女人们也老在聚在他身旁咭咭呱呱,还以为换了个环境就能清静清静呢。
哼,女人就是吵耳。
庵换上男侍燕尾服後女人的尖叫简直要刮破他的耳膜,走在去见老爷的路上庵深刻的感觉这群女人似乎更吵了,因为管家不在啊,对佣人来说是无政府时期。
「长这麽大了,庵,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是老爷第一次见成年後的庵,感觉正如佣人所说,犹如浮云难以亲近,庵接下来的动作更令老爷惊讶万分,他指着老爷的鼻头,质问,「我八神家欠你什麽了?凭什麽要供你奴役?」
这是天大的误会,老爷耐着性子对八神说:「是你父亲选择了这份工作没人逼他呢。」
「我父亲向来婆妈,但我与他可不相同。」
老爷知道庵抗拒这份工作,也许他亲身体验就能了解父亲为何选择这份工作,但他知道即使用尽千言万语也改变庵的想法,曾听八神先生说过庵是一个极度不服输的人。
「我知道了,这份工作你做不来,我会另寻高就。」本想拿违约金来当猛药下,但药都还没用上就听庵喊着,「谁说我做不来!」我便做给你看!
老爷微微一笑,『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
都不知道自己给两只老狐狸算计了呢。
服务他人,这是庵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工作,许多事情都尚待学习,管家这个位子他还扛不起,老爷考虑到庵与自己的儿子同年,相处起来应该较为融洽,况且儿子白天都在学校,这段时间庵可以跟着其他佣人学习,於是亲自领庵到儿子房间,而这个时间应该出发去上学的少爷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老爷踱步上前拉开了棉被。
「真是丢脸!你要是鸟早就饿死了!」
少爷睡眼惺忪的咕哝着,「可我不是鸟啊。」说着抢回老爷手中的被子夹在双腿间,侧躺卷曲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怎麽这般懒散!!」
「吵死了!」少爷让老爷吼的清醒许多,坐起身子,视线立即被站在门前的庵吸引,「你就是八神先生的儿子啊。」还以为跟八神先生是同类型结果一点也不像呢。
「是啊,我让他照顾你,你可别欺负他。」
「我像是那样无聊的人吗!?」什麽嘛!
「那麽我还有事情要忙,京就交给你了,务必让他去上学。」老爷对庵交代完便离开了。
「呿,对八神先生的儿子就那样客气。」京碎念完便问八神,「咦,你不用上学吗?」
「都二十好几了,早该大学毕业了。」
「也是。」
庵听说京还在高中留年呢,看他那样散漫,也不像是想去学校的样子,庵有莫名的怒火,自己自小就不想输给别人,用尽全力什麽都要拿第一,而眼前这个出生条件就比别人好的家伙竟这样自甘堕落,令人生厌。
「你区区一个高中是打算读多久?」
「你怎麽这样对我说话?」你可是佣人啊。
「不然我该怎样对你说话?」
看着庵一本正经的脸,京噗嗤的笑了,「没有没有,会这样对我说话的人你是第二个呢。」
这时有个佣人出现在门前,「京少爷,雪小姐来电话了。」
京一脸的伤脑筋,「我会去的。」
「雪小姐交待你若是这样说就帮她传话,不可以骗人喔。」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京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准备去学校,看京有动作,佣人便告退了。
「以後每天早上把我的制服跟早餐准备好吧。」
「你自己没有手吗?」
「那是你的工作吧?」虽然我自己来也没差……
庵呿了一声,「什麽京少爷,别想我会这样叫你。」
「我也没让你那样叫我啊。」
京自顾自的在庵面前宽衣解带准备换衣服,庵感觉怪别扭於是到走廊去等,没多久京就穿着学生服,手提书包走了出来,他对庵回眸一笑,「晚上见。」
讨厌的家伙。
京放学返家便回到房间中,佣人要庵把晚餐送到京房间,方托上放着的是一碗白饭,两菜一烧鱼再加一碗味增汤,相当普通的菜色,怎麽看都不像是少爷的伙食啊,见庵有所迟疑,女佣笑着说。
「京少爷最爱吃烧鱼了。」
庵一手托着方盘,敲了敲门,京喊他进来,京把制服脱的东一件西一件,换上轻便的居家服,见庵送饭来他要庵随手放着就好。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京喔的一声,自顾自开始用餐,庵不明白像京这样的大少爷心里都想些什麽,「你怎麽不跟你父母一起用餐?」
「跟我家老头一起吃的话就别想清静了。」
庵冷冷一笑,「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丝毫不用努力就得到的比别人多,庵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京停下手中的筷子,「你说什麽人在福中不知福啊?你懂我什麽了!」
「你少对我大声说话!要不是我父亲,我才不想来这种地方呢!」
京忽然缓然大悟,骄傲的高举着筷子,「因为你父亲都不在家对吧?」想要父亲陪你吃饭啊?
「是又如何?」讨厌的家伙。
「你父亲是自己选择这份工作的,我可没得选择呢,生来就是草薙家的少爷,也没有兄弟可以推卸责任,大人从来不问我想干什麽,姿意的安排我的人生,你以为少爷很好当吗?」
庵当下无语了,用表面所看到的去评断一个人果然太过肤浅了吗?
「八神先生为草薙家做了很多,因为他领我父亲的薪水,尊称我父亲一声老爷,事实上他俩是好朋友平起平坐的,才不是你所想像的让人奴役呢。」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麽?我才不想知道你们是怎麽想的。」
庵说完便告退了,京埋头夹着烧鱼,把盘中烧鱼夹成的碎块,神情看上去有些黯然。
还以为,终於有人可以把我当成一般人看待,用对等的立场好好的听我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