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降生的故乡,将随冥王一同蜕变,没有冥王军带来的血色杀戮,只有平静的画室,哈迪斯试图斩断对现世的眷恋,用最和平的方式,用祂的画笔将等待着某人归来的故乡,摧毁。
「今天是否先到此为止呢?哈迪斯大人。」
潘朵拉的声音让哈迪斯手中的画笔停顿,滴落的不是颜料,是晶莹的泪珠,祂愣愣的看着墙上的画作,祂熟悉的街道,河边那一颗大树下坐了个编花绳的女孩,一旁还有两个男孩,三人开心的笑着,潘朵拉知道哈迪斯泪眼中的那幅画,不是画,是有生命,活生生的回忆,不舍看到这样的哈迪斯,她疼惜的拭去哈迪斯面上潺潺而落的泪水。
「别让休普诺斯大人及达拿都斯大人看见了,」潘朵拉轻抚哈迪斯的脸颊,手向下游移,经由锁骨、手臂,来到了戴着花环的右腕,潘朵拉轻声呼唤,「亚伦。」
哈迪斯冷眼一瞟移开了手,潘朵拉识相退开,哈迪斯挥手丢下手中画笔,转身离去,潘朵拉看着祂离去的背影,那头摆荡的金色发丝,那个躯体内的灵魂的的确确是冥王哈迪斯,却也是纯净的少年亚伦。
为什麽?为什麽是你啊?萨莎。
「亚伦哥哥,天马,做好了喔,三人一套的手环。」
趴在枝干上的天马立即跳了下来,从萨莎手中接下花编手环,他只是无奈的盯着看。
「做的很好呢,萨莎。」
听见亚伦这样夸奖,天马立即驳声,「啊?男人才不会戴这个呢。」
到底是花编手环,有些女孩子气,但亚伦倒是不在意,专心的把花编手环绑在腕上,就听见萨莎大喊「天马大笨蛋。」粗线条的天马不解风情,可心思细腻的亚伦知道的,这是萨莎的离别之礼,希望用这个手环把三人的心永远连在一起……
又是什麽是你啊?天马。为什麽总要走入吾的心呢?卑鄙,太卑鄙了,雅典娜,天马座!
紧抱着怀中的小白狗痛哭,却不敢哭出声,小白狗轻舔着主人的脸颊,陪着主人悲伤呜呜低鸣着,双神一左一右倚在寝宫石门旁,即使声音被石墙、石门隔绝,身为神的祂们还是能够听见那微弱的啜泣声,祂们的王病的不轻,王自身也在寻找着,让心归为平静不再疼痛的良药,就在祂的故乡画作完成时,那个人也回来了,祂知道不该再有所留恋,必须斩断现世的一切,让天马消失就是最好的良药。
「和约好的一样,我会去迎接成为圣斗士的你,而我也终於找到了……与你相衬的红色。」
守备冥王寝宫的辉火见冥王打算外出,他赶忙跟了上去。
「哈迪斯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哈迪斯大人。」
哈迪斯停下了步伐,「吾还不知道,吾得向你报告行踪呢。」
听闻哈迪斯语带责怪的话语,辉火恭敬的跪了下来,「辉火不敢,实在是因为担心哈迪斯大人走出结界会遭遇危险,一时情急说话冒犯,十分抱歉,我向您请罪。」
哈迪斯微微一笑,从来没人能够看透祂笑中的涵义,辉火倍感不安。
「起来吧,真那麽担心吾,你可以跟上。」
当哈迪斯的贴身护卫是何等的荣耀,辉火内心澎湃雀跃不已。
「是!」
哈迪斯在辉火的跟随之下走出了王城,祂感受的到天马的小宇宙,仰望夜空繁星,流露着一股悲伤,辉火想知道他亲爱的王究竟在想些什麽,他跟着仰起了头,但是没有在星空中找到答案,答案在哈迪斯心里的宇宙中。
是吾说的还会再相见,但,为什麽你还是选择了做为一名圣斗士……
在名为故乡的废墟之中,天马愣愣看着冥王从夜空降临,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前冥王的那张脸,那个令他怀念的嗓音……
「欢迎回来,天马。不,是天马座天马,我的朋友啊。」
「你……原来你就是哈迪斯吗!?」
悲愤不已的天马来到哈迪斯面前,恨不得狠狠的揍哈迪斯,他举起了拳头,哈迪斯毫无防备,始终保持着一抹笑意,藏在长袍下的双手颤抖着,祂在逼迫自己下决心,杀了天马的决心,天马的挥拳停在祂眼前,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哪里搞错了吧?那麽温柔的一个人……
「你竟然是哈迪斯,怎麽会有这麽荒唐的事,把我们的家变成一座死城竟是你的杰作,你要我怎麽相信啊!」哈迪斯似乎没有为之动容,嘴角依然上扬,天马高喊,「你倒是说句话啊!亚伦!」
哈迪斯伸手触摸天马的脸颊,至少在离别之前,最後一次感受天马的体温,祂长袖一挥凭空现出了一幅天马的肖像画。
「约好了如果你成为圣斗士回来,我就为你完成这幅画,那时候没找到的红色,我终於找到了。」用屍横遍地的鲜血……「这是最真实的红色。」
哈迪斯用画笔终结了天马的生命,天马不相信、不明白,临死前他希望亚伦可以给个答案,天马没能听到亚伦的回答,在倒地之前扯下了亚伦腕上的花编手环,那条潘朵拉多次想拿下的手环,也是哈迪斯对现世最後的眷恋,在祂对天马下手之时,再无资格戴那条手环了,低头看着的天马未瞑目的容颜,看着手环缓缓的沉入遍地的鲜血之中,金发光泽退去,呈现出它真正的颜色,漆黑。
「永别了,天马。」哈迪斯落下了悲痛的血泪,「永别了,萨莎。永别了,亚伦……」
哈迪斯想返回王城疗心灵的创伤,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多待,但圣斗士们怎麽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刚对夥伴痛下杀手的冥王离开。
「慢着!你为何要杀身为你亲友的天马,回答我!亚伦!!」
「死亡即为救赎。」
邪神的邪话圣斗士怎会认同,圣斗士不惧冥王的力量,要替天马报仇,但冥王忠诚的贴身护卫不会允许他动冥王一根头发。
「不容你再这样对哈迪斯大人无礼。」
被报仇之心冲昏头的圣斗士直接与辉火正面冲突打了起来,但还是有冷静的圣斗士在,他知道是因为哈迪斯不出手,他们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此时此刻再斗下去只有更多伤亡,毫无意义。
「想逃吗?」
知道辉火好斗,哈迪斯在他动身追赶前出声喝止,「算了,辉火。」如果可以,祂不想看到任何人流血,无论是冥斗士还是圣斗士,「吾不喜欢无谓的争斗,故乡之死,亲友之死,名为亚伦的人类之终结,圣战才刚拉开序幕而已。」
返回王城後哈迪斯召见所有魔星做圣战的宣示,魔星们领命散去後,祂试图用作画来平复自己心灵的缺口,而对某件事一直耿耿於怀的辉火在画室门前徘徊不定,几经考虑之後还是冒着被怪罪的危险入内打扰。
「刚才好像没看到你的身影,上哪去了?辉火。」
辉火恭敬的跪了下来,以低姿态回答哈迪斯的问题,「我不适合那种场合。」
「哼,真像你的作风啊。」
辉火完全不把圣战看在眼里,他的眼里只有哈迪斯,从他在大圣堂被救回一命之时,他就只为哈迪斯而活,正因如此哈迪斯才会选择让辉火入闺,因为辉火忠诚的不是转生的冥王,而是现世的哈迪斯,召集缺席的这点小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那麽,你为何事而来啊?辉火。」
「是,有件想确认的事,能请您挽起右手的袖子吗?」
知道辉火的脾气火爆,哈迪斯也不摆没必要的架子,要看就让他看吧,缓缓拉开袖子露出白皙的皮肤,上面有一道浅浅的伤口,辉火呿了一声,起身离开。
「辉火……」
辉火不顾哈迪斯的呼唤,因为他现在怒火中烧,就怕自己会因情绪无意冒犯哈迪斯,所以自顾自的离去来到宫外,一拳打进石墙之中泄愤。
「那个时候被弄伤的吗?不可原谅!那个圣斗士。」
迷蒙视线,渐渐清晰,思绪慢慢清醒,「啊?」在陌生的环境,被綑绑的手脚,「这……这是哪里啊?为什麽我会被绑着?」
负责看守的冥斗士乐於解答,「这里是冥界与现世的夹缝,我不知道为何应该是亡灵的你会在这里,也许是心地善良的哈迪斯大人在最後大发慈悲手下留情吧。」
冥斗士是在说笑,但哈迪斯的确是手下留情了。受到特来冥界救援的夥伴帮助,天马打败了看守员随夥伴逃离,这消息很快就透过潘朵拉传达给哈迪斯,哈迪斯一点也不意外。
在冥界寻找出路的天马一行人,一路看着地狱的荒芜、残酷,天马感到心疼,心疼喜欢阳光和颜色的亚伦身处这样的世界,痛心,痛心他没能将亚伦带离这样的世界,後悔,後悔冥王之魂觉醒时他不在亚伦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亚伦。」
或许是听到了天马的呼唤,哈迪斯亲临冥界来到天马面前,看着祂那头黑发,天马问自己,这个人真的是亚伦吗?
天马的夥伴意图刺杀哈迪斯,哈迪斯不费吹灰之力挡了下来。
「愚蠢的东西,竟敢擅闯吾与天马之间,太不自量力了。」
「亚伦,你这家伙!」
天马对哈迪斯怒吼,哈迪斯却对他伸出双手,温柔的触碰他的双颊。
「啊,我果然还是喜欢活蹦乱跳的你啊,天马。受到我冥王的攻击,还能勉强保住性命,就算有萨莎的手环保护,你觉得凭我冥王之力胜不了萨莎做的手环吗?所以,天马,你不如就这样加入冥王军,和我一起改变世界吧,和我一起将地上……变成寂静而平稳的死亡世界吧,一起把大地染上黑暗的颜色。」天马的夥伴认为哈迪斯在迷惑天马,但那不是迷惑,「打倒雅典娜,我们一起获得真正的幸福吧。」是哈迪斯发自内心的请求,如果天马是冥斗士,祂就不需要那麽痛苦了。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的尽头是这样的世界,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可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我为了保护你曾经喜欢的世界而站在萨莎这一边,亚伦,这也是为了你。」
不要……不要说跟那时候一样的话……会让我心碎……
依然笑着的哈迪斯,眉宇间染上忧郁的色彩,「你说的对,天马,这样就好。」让我心碎,让我对你不再抱持希望,「你是吾的不安因素,你我的因缘会如何了结呢?下次见面的时候,吾会和你战斗,而且……不再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