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解禁二十周年祭典?这名字取的真好听,真是讽刺啊,明明家园都被抢走了,还要像便利商店店员一样大声的喊欢迎光临?可笑的庆典啊,连我这只幕府眼中的阴沟大老鼠都忍不住想去溜达溜达了,但是,他们看到的将是一只野兽。
「欸?要下船吗?晋助大人。」
高杉这幕府头号通缉犯竟要在幕府的中枢城市江户下船,又子感到十分担心,高杉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步,自顾自的走上甲板,万齐巧妙的扮演高杉的答声机。
「晋助听说有庆典,所以想去看看。」
「那麽又子也一起。」
又子想追上高杉,让高杉带上她,万齐把她拦了下来。
「别打扰晋助了,他对这里的回忆没有我们出场的余地。」
只身一人走在江户的街道上,每一个转角的样貌都变了,高杉冷冷一笑,好像是在笑自己不该有所期待,他早就不认识这个世界了,但在这样的世界里却还是有着没有改变的东西,眼前的那座跨河木桥,让时光倒退。
「还记得……」
身为攘夷战争的核心人物,不出征时就躲在家里吗?一般而言,躲藏是绝对必要的。
「我头好晕,视线模糊了,拿不动刀了……」
一只白色的家伙摊在蓆上,口里一直念念有词,旁边有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研究从天人那得来的东西,吵的高杉有些心烦。
「你要吃什麽,我去帮你买。」
「我要巧克力冷糕跟便利商店的草莓牛奶。」我不要新鲜草莓做的那种太酸了。
高杉大声怒斥,「不准吃那些天人带进来的东西!」
「啊?那些真的很好吃喔。」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那就和菓子吧,红豆口味的。」
研究天人物品的那群人中传来咔嚓声响,拿着的人受到惊吓,东西掉落在地,一直认为那是不知名武器的高杉瞬间抽刀,众人急忙退开并且亮刀保持警戒,瘫在草蓆上的那团白色也跳了起来,其中一人用刀尖刺了刺地上的东西,有张纸缓缓的跑了出来。
「这个是?」
另一人用刀把那张纸翻了过来,顿时全场哄堂大笑。
「这是什麽啊?哈哈。」
纸上的是拿着那东西的人听到咔嚓声时受到惊吓的表情,看上去相当滑稽,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
「你们在笑什麽啊?」我在老远巡逻听的一清二楚。
「假发啊,那个啊,那个。」
「不是假发是桂!」
众人指着地上的那张纸,他们还是不敢贸然去动它,桂弯下腰把机器跟纸捡了起来,就在大家传阅那张纸时笑成一团时,桂按下了那个他们始终觉得可疑却不敢按的按钮,果然又出现了一张纸。
「这个大概是侦察用的吧,虽然不想这麽说,但真是个好东西。」
才奇怪每次的交锋天人们都冲着队伍的核心人物而来,想必是因为有着他们样貌的纸已经广为流传了吧。
高杉上前接过桂手中的机器便往外走。
「要去哪?高杉。」
「帮某个家伙买便利商店的草莓牛奶啊。」
这时桂提议,「反正有闲钱,大家一起上街走走如何?」
众人欢呼後欢喜出门去,高杉口里的某个家伙与他并肩而行。
「不是说不准吃天人带进来的东西吗?」
「买那个只是顺便而已。」
离据点最近的便利商店就在跨河木桥前,那座木桥是出入江户的要道,的确相当有商机,一群大男人进便利商店吹冷气乘凉,高杉将手里的机器交给店员,某人也抱着几大瓶草莓牛奶前来柜台,高杉用眼神示意买太多了。
「啊?假发说可以的。」
「不是假发是桂。」
就算管攘夷资金的桂这麽说……「太疼你了吧,银时。」高杉自身也是啊,谁让银时老喊着要吃甜食,莫名的激起照顾欲。
不理会高杉的碎念,银时把草莓牛奶放上柜台随口问:「请问这是什麽东西?」
果然不出高杉所料,被天人物品围绕的便利商店店员毫不犹豫的答说:「这个是照相机喔,可以真实的纪录人物,是有形的回忆呢。」
「喔,」银时看起来很有兴趣,「真是好东西啊,要怎麽用呢?」
店员热心示范,「这样,然後眼睛对着那个洞,可以看到东西对吧?」
「有,看到了看到了。」
「对着要拍的东西按下那个按钮就行了。」
银时调皮的对着高杉拍了一张,但照片上的高杉面容却流露哀伤,银时知道高杉在想些什麽,有些东西就算在心里回忆千万次,也比不上近在眼前的真实感。
「就算没有这种东西,松阳老师的容貌我是不会忘记的,你也是对吧,高杉。」
高杉轻轻一笑,「也是啊,竟然天真的想用天人的东西留下老师的模样,天人的东西根本就不够格。」
走出店外银时立即现学现卖,众人抢着拿相机东拍西拍,桂与高杉倚在木桥旁的扶手上,远望河边追逐的大孩子们玩成一团。
「银时,你去跟高杉他们站在一起,我帮你们拍张照。」
这个提议不错呢,银时跑上桥硬是要站正中间,摆好姿势紧盯镜头,看照片出来兴冲冲上前拿。
「你在看哪里啊,假发!高杉也是,连眼睛都没张开!」
「这麽有意见的话就给我吧。」高杉抽走银时手中的照片。
「啊?我没有说我不要啊!」
那张照片,我现在还带着呢,银时。
「小心点啊,那可是很珍贵的古董啊!」
「古董?这本书吗?」
坐在窗前办公桌的神乐啃着醋昆布,翻着银时所谓古董的书,偶然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照片,一时好奇把照片拿了起来。
「小银,这个人是谁。」
那是,银时在便利商店帮高杉拍的照片……银时一直都把它夹在松阳老师上课的课本里,因为是这样的大日子,便忍不住拿出来翻翻。
「他啊,是我以前的夥伴。」
看着银时落寞的表情,神乐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事,「对不起,他不在了吗?」
「虽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他还在某个地方活跳跳的,但是,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你们吵架了吗?」
「可以这麽说吧……」
复仇跟保护,打从一开始我们的理念就不一样啊。
在这充满回忆的河畔边,高杉远远看见了一堆机器人,躯步上前,是一个老伯。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老伯。」
「你对这个有兴趣吗?年轻人。」眼看高杉佩刀,可判断其身份不是幕府官员就是攘夷志士,此类的人对他的机器人有兴趣绝对没好事,「抱歉啊,我跟儿子约好了,我不生产武器。」
「不,是这些东西让我想起一个人……」
老伯自顾自的忙,高喊,「三郎,帮我把螺丝起子拿来。」
「对,那个人就是三郎,对不起啊,贺平先生……」
高杉攘夷战争时期的鬼兵队里头有这麽一个人,对剑术一窍不通,机械却是相当精通,为了能跟上天人的武器,有个专业技师也不坏,他会在高杉心里留下深刻印象是因为,当他要加入鬼兵队时被高杉问起其理由,他并没有怀着赶走天人推翻幕府的雄心壮志,只是笑着对高杉说。
「我不满老爹把带给我们欢笑的机器人做成军事用机器人,因为跟他赌气所以才来的。」
高杉笑了,他让三郎留在队里,当然三郎在机械上的专业是队士们望尘莫及的,不但替队里生产许多武器,天人让他们伤透脑筋的武器在三郎眼里都只是小菜一碟,要破解是轻轻松松,三郎时常将老爹挂在嘴边,即使他自身不说,众人都知道,他早就气消了,开始想老爹了。
「进展的如何?」
「明天应该赶的上吧,我老爹常说……」
三郎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高杉身为鬼兵队长在攘夷界属公众人物,就算他不曾提起,关於他的过去属下们口耳相传都知晓,三郎认为在高杉面前大谈父亲是得意忘形的行为。
「不要紧的喔,我的人生里也有像父亲一般的人,我可以理解你有多麽尊敬你的父亲,所以,已经够了,回去吧。」
「不要。」
「三郎。」
「这个让你们操作我会不放心啊,至少明天的行动过後,老爹虽然很重要,但是夥伴也很重要啊。」
高杉并没有相当坚持,他妥协了,但是……
「振作点啊!三郎!」
「对不起啊,我这麽没用……不要管我了高杉……你先走吧……」
「那怎麽可以!你跟我约好的今天过後要回老爹身边的!」
见到亲人首级那种令人窒息的痛,高杉相当清楚,至今还隐隐作痛,他不知道一个上了年纪的父亲能否承受的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三郎回家,但是身受重伤的三郎却无法撑下去,在高杉的搀扶下断了气。
「三郎?你倒是说话啊三郎!」
就算是屍体,也要让三郎保持全屍,送他回家,失去了三郎自身的力量,高杉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被循着血迹而来的幕府与天人追上,高杉只身一人与部队作战,无论情况多麽危急说什麽也不愿丢下三郎。
「三郎!」
高杉喊着三郎起身,定神一看自己已在看似安全的地方,身边也是些熟识的人,原来带着三郎屍体杀出重围的高杉也在战斗中负伤,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被支援的人救回,但当时情况太过危急,幕府、天人大军直逼,他们决定只救活口。
「可恶!你们认为我为什麽要这样保护三郎的屍体?我不希望他只有一颗头去见他父亲啊!!」
队士们各各低头不语,高杉看着伤痕累累的他们,他知道他们尽力了。
「抱歉,对着你们吼……」
队士们并没有怪高杉,因为高杉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才跟着他的。
有爱才会有恨,真正的冷血动物是不会把复仇挂在嘴边的,装做什麽事都没发生的才叫冷血,高杉是这麽认为的,即使曾经有个白色天然卷对他说……
这不是冷血,是包容一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