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我接到薛宇康的来电。原本我以为他是为了要道歉,但是我又猜错了。他真的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因为他是打来跟我呛声的。
『如果你打算提告的话,你还是多花点钱请好一点律师,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花钱,因为你不会赢的。』这是他的开场白,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但他这些话让我很火大。
「你很想知道我的极限在哪吗?」我口气不悦的问着。
『关於你的一切,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赢不了我的,包括关昕也是。』他先是在话筒里冷笑了几声之後这样回应我,然後又没礼貌的挂了电话。
他到底有什麽毛病啊???挂上电话後,我这样问着自己。
这真是比我跟奕维被打爆的那一次,还感到羞辱。突然间我好後悔那天,没有打爆他的鼻子,要不是因为我现在离职要赔违约金,我一定马上离职。至於房子的事我以为我能反悔,但是我还是不能。一大早我还没醒来,我姊已经成功猎杀了我,而我现在正坐在她的车上,她正押着我去签约。由於她跟我妈都不同意,於是她用姊姊的魄力,把我押上车。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生气,但房子还是得买。你也知道现在房子有多贵,不买是种损失,要理智一点,不要意气用事.....』在前往银行的路上,我姊对我说着,但我没打算听她说完。「基本上我看到他是卖方的时候,已经不想买了。还有我已经很理性了,不然我早就打爆他,辞呈早也甩在他脸上了。」我打断她说着。
『莫子勳,你就不能乖乖的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只要想到我的钱要付给他,还要住在他住过的地方,就觉得火大!!!」
『房子的钱是贷款的,所以是银行给,不算你给。还有他没有住过那,所以你不算住过他住过的地方。』
「你怎麽知道他没住过?」
『因为我是你姊阿!我早知道你会不想买,但是我觉得很可惜。於是我打给房仲,询问了房子的事情,房仲告诉我那栋房子是他赢来的,根本没住进去过。』
「赢来的???」
『好像是几个月前,跟朋友赌球赢来的。』
平常我是个不赌博的人,只有偶尔会跟亦维打赌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而且顶多赌个五百块。上次我输了他一千块,到现在还耿耿於怀。我没有办法想像薛宇康的世界,竟然是用房子作为赌注。或许这就是一种贫富差距吧,他的世界我永远都不会了解,也不想了解。
就这样我被我姊说服了,在签完名後,我姊还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在笑我很好哄似的。她拍了拍的我肩膀恭喜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栋房子,还请我吃了中餐。我调侃她,今天小气鬼要请客,天要下红雨了。她狠狠的揍了我的手臂一拳,然而我们都笑了。
我姊最喜欢这样打我了,从小到大,这是她从来没变过的打弟弟方法。我们只差两岁,基本上除了我的叛逆期,还有现在她嫁出去以外的这些日子,我们都是腻在一起。小时候,我是她的小跟班,她总是觉得我很白目,总是被我气到头皮发麻,但她还是会让我跟着。虽然她是个小气鬼,但是对家人却一点也不吝啬。即使她到现在还是很常抱怨我的出生,让她爹不疼娘不爱,但她还是打从骨子里爱着我。
记得我被隔壁邻居用石头丢到脸大哭一场的时候,她从我家跑出来骂了邻居一顿。被爸爸打到鼻青脸肿的时候,她偷偷跑来我房间帮我擦药。叛逆期忤逆全家人的时候,她只要瞪我一眼,我什麽话都不敢说。关进看守所的时候,她带了她煮的饭菜来看我。被我妈赶出家门的时候,她把她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全给了我。知道我爱写东西,帮我找了关於写作的工作。
然而我总是觉得我能为她付出的很少,但她从不跟我计较。我常常想起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每一次她来看我总是会哭,而她流着泪的眼里,我好像都能看见她对我的失望神情。那些她带给我的幸福,我时常觉得遗憾,因为我太晚才查觉她给我的爱。如果我早点了解,或许那段日子就不会让她流下失望的眼泪,而我也能有更多的时间跟在她身边。
『莫子勳,你接下来有什麽计画?』在我们聊着那些聊不完的小时候,我姊突然这样问着。
「请搬家公司搬家阿,不然自己搬要搬到什麽时候?」
『我是问你感情的部分!我知道你不想结婚,但房子都买了。也至少找个像你姊一样有魅力又有能力的女主人吧?』
「你知道像你这样有魅力又有能力的女主人不好找吗?」
『不会阿,我觉得关昕跟我满像的。』
「被你这麽一说,好像有那麽一点像,不过关昕比你温柔。」我姊又毫不留情揍了我一拳的说『要不是我有这麽一个白目弟弟,我也很温柔好吗?』
「我说过几百次了,我跟她只是好朋友,更何况我有约会对象,她也有男朋友。」
『你不知道我跟你姊夫也是从好朋友开始的吗?』
「我知道,不过我跟关昕不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
「因为我打算跟小野告白,到时候帮我准备一束红色玫瑰花好吗?」
『你该不会是要送花告白吧?』
「对阿,不行吗?」
『莫子勳,你实际点好不好?都什麽年代了还在送花,她才不会答应你。』
送花一事我们姊弟俩吵了好久,她还是不肯帮我准备。因为她说年纪小的小野,绝对不会喜欢花,送了也是浪费。她还说又不是参加毕业典礼,拿束花走在街上很不合理。对於我姊所说的理论,我没有一点认同,但最後我还是被她说服了,因为她的一句话:『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只要诚意十足的把心交给她,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根本不需要花。』
当初我姊夫跟我姊告白的时候,好像就是什麽礼物也没准备。只准备了一句话,在我听来也觉得诚意十足。『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照顾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非常简单扼要,感觉起来也没什麽,大家应该很想知道诚意十足地方在哪?诚意十足的地方是,这是他向我姊的第五次告白。
其实我姊在第一次告白时,就想答应姊夫了。为什麽要拖到第五次呢?只因为她觉得这句话,才是她最想听见的。只有第五次的告白,他没有精心准备,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然而我姊夫也真的没有让我姊失望,一次也没有。
我个人认为对於一个男人而言,向同一个女人告白两次,被打枪两次已经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了。我不得不佩服我姊夫的毅力,不过也因为他的耐心,才能得到一个好老婆。
说起来会觉得有点恶心,我也不曾夸过我姊是个好女人,但是在每个小男孩转变成男人的爱情历程中,如果有个姊姊,很容易影响你选择女人的标准。即使姊姊的生活习惯很差,吃相差睡相更差,但还是会由衷的知道她是个好女人。然而男女标准不同,从小就能感受你们不同的视角及感受,所以情人的标准会是与姊姊有相似个性的女人。虽然这样的说法不一定正确,但至少我的前女友,跟我姊是满相似的好女人。
我不确定小野是否达到我的标准,但至少我能感觉到她不会让我告白五次。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会牵起我的手。或许是我太有自信,但当一个女人喜欢你的时候,你会感受到她无比的认真及温柔。即使你根本还没作好准备,让她进入你的生活,但她已经半开了心门等你入座。
我准备好了吗?老实说没有。我只是贪图小野对我的好,能够更多一些,但是维持这样的关系,我得不到她更多的爱,所以我必须先往前一步,她才会完整的卸下心防。
这样的做法很自私,不过在爱情里,却是每个人都很有可能做的一件事情。
不过其实在我姊提起关昕的那一刻,我偷偷的想起她,就这样顺便对她算起了在我心里的情人标准值,却意外的接近满分。
爱情的形成,有某些部分是两个人都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