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所有人像是不信任任何人似的,将手紧紧抱在前胸,低下头快步穿梭来往着,这种氛围让周围的空气蒙上一阵阴影,就像一双隐形的手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喘气,我们这些人却是这社会不被重视的一群,虽然活在这世界上,但是这种生存,只为了维持生命,我们不敢奢望去想像生命对我们来说有何意义?
前方走来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我故意身体撞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对不起!」
「看路,小子!」他眼神凶恶的瞪着我,拍拍肩上的灰尘继续往前走。
望着他远离我一段距离,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手里的钱包,默默的将它放入自己的外套内,把帽沿压低,不引起路人注意,快步的离开现场,这不是第一次,但也不会是最後一次,为了生存,我必须这麽做。
走到一栋郊外的废墟,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我开心的走到屋内,这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和一些盛水的空罐放在地板,艾莉丝一如往常的坐在地上,用石头在地板上书写简单的单字,我挤出微笑的走向她,这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我得想办法挣到更多的钱,只有这样才能让艾莉丝好的生活。
「艾丝特,你回来了。」她冲到我面前双手环抱住我的腰。
「嗯。」我卸下身上的男性大衣,从外套口袋拿出今日的收获。
「艾莉丝,你看,我们这一个月的生活有着落了。」
「你怎麽会有这个?」
「我在街上捡到的。」我清嗓的咳了一声,撇过头避开她的眼神。
「给我看。」她的手伸向那钱包,我把钱包递给她。
「这里有这麽多钱,那我要吃很多面包、还有面、还有…」
「不行,这至少要花一个月的。」
她嘟起嘴看着我。
我抢过她手上的钱包走到一旁,将它放在外套的内袋。
突然艾莉丝皱着眉头,双手紧抱着肚子,神情难过的蹲在地上。
「怎麽了?」我丢下外套跑到她身旁。
「没事,只是肚子有点痛,」她表情痛苦地挤出些微笑容:「可能是太饿了吧。」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些东西给你吃。」
我让她平躺在铺着一件被单上,用一些衣物盖在她身上。
她躺下後开始昏昏欲睡。
我拿起大衣走到屋外,双脚才刚踏出大门眼泪却不自主的掉落,我不敢想像未来,未来对我们来说遥不可及,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活下去而已。
街道上的树布满着圣诞节气氛的装饰,对我们而言,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不属於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时间就像是静止般,永远停留在废墟中,我翻着垃圾桶内的旧报纸,买了些面包,冷空气像针不断的刺进我的皮肤,天空雷声大作,眼看快下雨了,我赶紧加快脚步跑回废墟。
「我买面包回来了,」我刻意将面包举高让艾莉丝看到。「还有捡到报纸,街上的人都在讨论王子选王妃的事情。」
「真的吗?」艾莉丝努力的撑起身体的看着我。
我把面包和报纸放到她身旁,搀扶她坐起。
艾莉丝开心的拿起报纸看着上面的照片,我剥一半面包递给她。
「这上面写什麽?」
「王子要在年底确定王妃人选,还会在日後举行的宴会中选出一名女孩。」
「宴会?」
「嗯,」我吃着手中的面包边看着报纸内容。「我听说爱德王子好像要从贵族中选妃,西赛罗公爵的女儿胜算比较大。」
「我们可以参加宴会吗?」
「不可能。」我将报纸丢在一旁。
看到她哀伤的表情,我试图转移话题。
「我想人选早就有内定了吧。」
「你怎麽知道?」她捡起报纸放在脚上。
「这是常识。」我把手中最後一块面包放入嘴里。
对於那些有钱人的生活,我一点都不敢兴趣,若要说人生存在这世界上要有一个目的,那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艾莉丝,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只求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她突然痛苦的抱住肚子,倒在地上。
「你怎麽了。」我手摸她的额头,是烫的。
「我没事,睡醒就会好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水。」
我让她平躺,走到一旁拿水和毛巾,将毛巾沾湿铺在艾莉丝的额头上,坐在她身旁。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屋内也开始漏水,我捡起空桶,接住漏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放下手中的报纸,再次摸着她的额头:「艾莉丝,你的身体好像越来越烫了。」
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没有回答我,却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去药房买药,钱包里还有一些钱。」
艾莉丝突然伸手拉住我:「我只是小感冒而已,只要像以前一样,睡一觉,隔天就会没事了。」
我放下外套,走到一旁倒杯水给她喝。
「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在你旁边,不舒服要跟我说。」我坐在她身旁,将所有的衣物盖在她身上取暖。
天色渐渐变暗,雨像是不打算停止的伴随着雷声越下越大,突然艾莉丝不停的颤抖身体。
我摸着她的额头,烧还是没有退。
「艾莉丝,艾莉丝。」我轻拍她的脸颊叫醒她。
艾莉丝痛苦的眉头深锁,身体不断的发抖,嘴唇发白。
我拿着钱包冲到街上,许多店家的铁门都拉了下来,看到一间药局狂敲着门,但无人回应。
我继续跑到诊所去敲门,还是没人回应,我在滂沱大雨中只能竭尽全力的跑,我强忍着寒冷的空气和雨水打在脸上的刺痛,不断的奔跑,眼泪与雨水混在一起,雷声大作,我被绊倒跌坐在地上,膝盖被锐利的铁片划出常常的血痕,皮肤渗出大量血水。
我跑到一间药局,心急的敲着门,一位中年妇人开门。
「这麽晚了,我们已经打烊了。」
「拜托,能不能给我退烧的药,」我试图缓和自己的喘气声继续说:「或是能治疗感冒的药。」
中年妇人眼神不悦的皱眉看着我,慢慢的走进药柜,弯着腰开启药柜的玻璃门拿出药品,将它放在玻璃柜上。「一百块。」
我看着钱包里的现金,里头的现金只有八十元。「请问有八十元的药吗?」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药了。」中年妇人语带不屑的看着我。
「可是我这里只有八十元,其余的钱的能不能先欠着,我明天早上会拿来还你的。」我从钱包拿出仅剩的钱哀求她。
中年妇人走出药柜生气拉着我的手臂拖到门口。「没有钱就不要来买药,浪费我的时间。」她用力的将我甩到门外,拉下铁门。
我心急的狂敲铁门。「求求你,我妹妹现在生病了,需要用药,拜托你!」我不断的敲着铁门,一边哭喊,不知所措的呆滞坐在路旁,雷声毫不留情地将我拉回现实,我默默的离开药局。
大雨遮住了所有视线,只剩微弱的路灯努力的照明街道,整条街没有半个人,只有少数的马车经过,雨水洗刷着我脸上的泪水,想起艾莉丝的痛苦,我忘了脚上的疼痛拼命的跑回废墟,只希望能快点见到艾莉丝。
难道没有钱是我们的错?是否没有钱就等於没有生存的权利?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这世界的冷漠,上天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浸湿的衣服越来越沉重,寒冷的空气让我的四肢逐渐的失去了知觉,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倒在地板上,一辆马车停在我身边,有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人走下来,我的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