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黄深家附近一家杂货店,这个时候它居然奇蹟似的亮着灯。想起那个可能孤孤单单的男人,成郁要为渊在这里让她下车,说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她想先买一些仙女棒,等等会自己走回去。
为渊觉得不妥还想驳回,平时认识成郁的老板娘走出来,热情的向她打招呼。成郁留意到为渊的神色稍缓,就说,「这里的人我都很熟,不用太担心。」
他又是以如同小时候管教她时,不苟言笑的神色凝视她。
成郁心想这哥哥又把她当作小孩子了,身子探进车窗,轻声说,「你明天还要早起,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兴许是她的口吻淡然而平静,不似以往那般撒娇,为渊收敛起眼神里的威严,盯着她若有似无的吁口气,接着退让。
「好,到了和我说一声。我走了。」
成郁立刻恢复成平时傻呼呼的样子,咧开嘴,「嘿嘿,知道啦。哥哥晚安!」
为渊伸过手宠溺揉弄她的头顶,摇上车窗走了,她静静凝视鲜红的车尾灯亮起隐没在巷弄後。即使她都长大了,在为渊眼里她依旧是那个穿着白色洋装,仰着脸问他爸妈去哪里的妹妹,有时候她也挺羡慕罗诗跟罗正这样吵吵闹闹的相处模式。说起来,成郁在要为渊先回去的一瞬间的确是闹了别扭,为渊应该是意识到了。
「唉,我真沉不住气。」她嘀嘀咕咕,回过头问老板娘,「老板娘,仙女棒多少钱?」
和健谈的老板娘聊了会儿天,成郁提着袋子缓缓爬上坡。一抬眼,那栋黑暗里显得幽密的屋子一片亮晃晃,凑近一瞧,黄深正坐在长廊,手里挟着一根菸。
远方的天边不时有烟花消失的踪迹,亮了又灭,黄深正专注凝视烟火最後消失的地方。
成郁没有立刻进门,手插进外套口袋,低头踢起小石子。黄深没看到她,即使她就在门边,他仍是仰起脸追逐那些化作白烟的花火。
手里的菸他始终未吸一口。
成郁按捺不住,提气喊了声,「我回来了。」
一瞬间黄深循声向她望来,眼眶有些红,成郁不清楚是不是熬夜的关系。
她把仙女棒扔到走廊,坐到他身边托住下巴,看橘色的火光忽明忽灭。「睡不着吗?」
「嗯,用脑过度,睡不着。」黄深熄掉菸,含笑瞅眼她手里的红白塑胶袋,「买这个回来不怕失火吗?我这里可是木造建筑。」
「就算是水泥做的房子也有失火风险。」成郁伸个懒腰晃起脚,瞥见外头的树丛匆匆掠过一只猫影,牠应该以为这时候人类都在好眠,殊不知夜猫子比牠想像要多得多。
「还是想放吗?」他问,态度随性。
她低头审视脚底下的草,略带湿意,看来下过一场雨。「既然都买回来了,不放也可惜。」
「那,你去帮我打一盆水过来。」见成郁狐疑盯着他,黄深又道,「以防万一。」
成郁笑出声来,从浴室端出水时黄深已点燃一根仙女棒,他捧腮紧盯尖端不断洒出金粉似的火花,着迷令他像只趋光的蛾。成郁小心翼翼放好水面晃荡的盆子於他身边落座,抽出一根仙女棒抵住黄深的。
「大哥,借个火。」她笑嘻嘻,态度故意像个轻佻的不良少年。
黄深抬起眉,似笑非笑,忽然凑过头来在她还未点着的烟花轻吹一口,但他没有留意两人距离很近,那口气便喷到成郁的脸上,使她脑袋空白了几秒。
--是黑人牙膏的薄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