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好眠,米兰的清晨看起来格外清新,安之妍坐在开放式吧台厨房的高脚椅上,咬着吐司边满眼笑意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的男人,笑问:
「你至不至於啊?」
「怎麽了?」对於她的揶揄,湛宸风真是一头雾水。
「从我认识你开始,好像都是你在下厨,为什麽日理万机的总裁会需要亲自下厨?」安之妍用叉子拨弄炒的松软的蛋,热气里还散发着奶油的香味。
「因为没有人煮给我吃,这理由够充分吗?」
「你从来没有想过找个女主人为你料理这些事情吗?」
湛宸风听见手里的动作迟缓了一下,随即恢复。
「你愿意吗?」
「当然。」安之妍敏感地察觉他的异状,她认为那是一个人的过去,没有必要撕开疤痕看清伤口有多深。之前在良依市场时偶然聊到这个话题,湛宸风也是躲开了……到底为什麽他都避而不谈?过去他受过很深的伤害吗?
莫名的,她很在意。
「以後我跟你是室友了,一三五我煮饭,二四六你煮饭,星期天出去吃,怎麽样?」
「你行吗?」
「什麽意思啊?在缅甸不是已经见识过了,我也没毒死你啊!」
「我怕你脑子出血後就什麽都忘光了。」
「湛宸风!」安之妍手里握着叉子,作势要丢过去。
「不跟你闹了,樊希开给你的药乖乖吃,别让我着急。」湛宸风握住她的手,在她脸颊上落下一早安吻。「吃饱我们出去,去当一天俗气的观光客。」
位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米兰,白日与早晚的温差大,怕大病初癒的安之妍受不了正午的日晒,他先带她去了米兰大教堂,等到中午便可以躲进一旁的艾曼纽二世回廊,消消暑气。
安之妍穿着异国风情的彩色长裙,随风飘荡的裙摆在洁白的米兰大教堂墙面前更显灵动,湛宸风把她娇俏的、活泼的、动人的一面全用镜头捕捉。
「大熊猫,你的视线都是黑的怎麽照啊?」湛宸风戴着Versace的墨镜,更显他的帅劲;安之妍揶揄他,她真不懂戴着墨镜怎麽替人拍照。
他把单眼挂在脖子上,走向她:
「相信你男人的专业。」
「谁是我男人了,说这种鬼话一点都不害臊。」安之妍看着造型多端的湛宸风,很羡慕不管哪一种都适合他的长相。「你这样出来跟我逛,不会有人认出你吗?GVGF集团总裁不务正业诸如此类的谣言。」
「我就是一小平民,谁能认得出我?」他笑了笑。
安之妍回想起那本杂志上的照片,传闻中湛宸风很神秘、没有记者可以拍到他的正面照……而他又鲜少在公共场合和媒体前曝光,所以不会有人认出他。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怕我会变成众矢之的。」
「你好像很怕谣言?」湛宸风拉着她,慢慢走进艾曼纽二世回廊里。
艾曼纽二世回廊建成於1867年,为了要献给当时的国王维多利奥‧艾曼纽二世;这座回廊连接了米兰大教堂和史卡拉歌剧院,地板上铺着义大利四座重要城市的代表徽章,分别是罗马的母狼、佛罗伦斯的百合、米兰的红底白十字和杜林的公牛,其中又以公牛最为出名。
「就好像你很怕提到过去的事情。」安之妍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她真的很在意湛宸风的过去嘛……这个男人都是她男朋友了,问一下有什麽关系。
湛宸风听了摘下墨镜牵着她,却不发一语,安之妍也弄不清楚他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散发出来的气氛很平和。
两个人就一路默不作声地走进转角一间不起眼的复古咖啡店中。
「五杯咖啡。」他不问安之妍便点了餐,随着她走到靠窗边的位置入座。
五杯?这里有这麽多人吗?还是有些是她「看不到的」?虽然湛宸风是用他母语点餐,但是她听得懂简单的单词唷。
「你想问什麽问吧。」
「什麽啊?讲的好像我逼你上断头台一样,不是你自己想说的我也不屑听。」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虽然她很好奇……可湛宸风这种口气真讨厌。
「我有感情洁癖,说出口的承诺就一定做到,不容许一丝的不信任。」湛宸风不理会她的抗议,双手叠成塔状,在咖啡店的气氛配合下,缓缓说出不愿意示人的伤疤。
「我过去有个交往五年、论及婚嫁的女朋友,那时候我才27岁还没从博士班毕业,两个人的感情路也算是顺遂。毕业後便进公司实习直到30岁接下总裁一位,我很忙,忙得忽略了她,再加上那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记者纠缠……所以她常常跑到我公司来查勤,开会她不管、出差她不信,常有一些无理取闹的举动。」湛宸风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压克力桌垫下的装饰,低垂的眼神让安之妍读不出他的情绪。
「有一次我吼了她,问她为什麽不能理解我的辛苦,等到我工作稳定了,我就能给她一辈子的安稳生活,为什麽老是要怀疑我移情别恋……查勤、跟踪和质问天天上演,我受不了她、她也受不了我,最终她搭上了别的男人以抚慰她的寂寞。」
这些话全是湛晨风一人在说,安之妍只是静静地听着,除了服务生送来咖啡的那时候,凝重的对话稍稍抒解。
「一年前她回来找我,说是她错了,她应该要相信我的为人,希望可以再重新开始。」此时,他抬起眼来看了安之妍一眼,笑了。「我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