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午休时间的扫落叶惩罚,常盘在和吴纪归还扫具并前往主任室报到的路上,一边伸展着酸痛的颈椎,一边忍不住嚷嚷:「累死了,现在真想吃上一碗洒满葱花的豚骨拉面。」
「我也想吃,吃什麽都行。」摸着已经自己隐隐作痛的空腹,吴纪也跟着附和。
因为迟到的事,害他连宝贵的午餐时间都赔了,结果事件不但没有安然落幕,竟然还演变为血淋淋的超展开,让他莫名其妙地吞下了一份苦差事,搞得现在精神与肉体全都疲倦不堪。
只要一肚子饿,就会露出这种让人想欺负的表情呢。常盘盯着一旁的吴纪,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伸手正要戳向他的脸时,却突然注意到他侧颈上的齿痕,不禁疑惑的开口问:「阿纪,你的脖子上也有着奇怪的咬痕,难道你也穿越了吗?」
「咦…这…这是…这只是不小心咬到的…」
吴纪马上紧张地伸手遮挡,一时支吾了起来。还因为想起了旭对自己做过的事和说出的某字眼,而瞬间羞愤得脸红。
「果然,在风纪会里还发生了什麽事吗。」
常盘的直觉是这麽告诉他的,这也让他不禁开始回想起记忆中一些,不知道为何就莫名无视掉的细节。
「仔细想想,我在赶到风纪会时,里面就已经是混乱不堪的样子了。虽然我确实殴打了一些干部,可是其他的我根本…啊…对了,说起来,当时在现场的班长也是一身血红,可是看起来却完全没事,而且还说什麽除虫,这…这怎麽想都很奇怪吧。」
「是…是这样吗,你记错了吧。」
没料到常盘会想起不该想起的事,吴纪赶紧否定着,但眼神无意露出的心虚却还是出卖了他。
「一定发生了什麽事对吧,不然怎麽可能会把风纪会搞成那样血淋淋的模样,太夸张了。」
延迟而来的惊讶,让常盘有股难以相信的不真实感。可是,吴纪逃避的眼神却又间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伸手捏住吴纪的脸固定,让他不能躲避自己,并认真地直视他开口。
「不准你瞒着我,在我赶到之前,你和班长究竟在风纪会里…」
「吵死了,你们两个白痴,这里可是老子的地盘。」
突然从後方出现的男子,直接将手中卷成棍棒状的讲义,狠狠地敲在两人头上,打岔了常盘本来要说的话,并接着指了指一旁的「主任室」门牌。
原来常盘和吴纪已经走到了主任室门口,而且正巧和影印完讲义回来的主任老师,尊上,碰到。
尊上是学校的主任,校内职员中人人赞赏的「有为青年」,同时也是史上最年轻的高中生物老师,专门负责三年A班。
但是,换在吴纪他们眼中,虽然尊上在生物专业上确实无可挑剔,但是性格却是一名极度自恋、自大、人品负分且节操观念十分糟糕的伪君子。
「喂,你们,落叶都扫乾净了吧,老子懒得检查,要是你们敢草率了事就都给我阳痿死吧。」尊上以恶狠的眼神瞪视两人以示警告,接着就把手中的讲义直接塞给吴纪,继续说:「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线上视讯会议,是要和D·罩·杯的妹子讨论一些事。下午两节生物课,把这些讲义发给同学後,你们就自己随便复习吧。」
「老师,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职业道德什麽的。抱着一叠凹曲的讲义,吴纪忍不住尴尬地问。
「要是吴纪同学有问题,老师也愿意在下课时一对一的辅导喔。」
尊上抚摸上吴纪的脸,露出了暧昧的狩猎眼神。
「不是巨乳,只要脸蛋可爱也是可以做的。」
「你这个变态教师!」
常盘顿时冒火得直接以手刀打掉尊上的手,并一把将还茫然地呆站在原地的吴纪拉开。
「为了不让学生会上报给学校,我可是特地帮你们把斗殴的事件压了下来,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年轻帅气且性经验丰富的救命恩人?」尊上装出一副痛心的模样,继续说:「我这样挺我的学生,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句变态教师,我何苦啊我。果然,还是该把这件事禀告给学校,让全校和你们的爸爸都知道你们这群血气方刚的屁孩,不多尻点枪,竟然跟人玩什麽群殴,而且对手还是这个学校的霸权,学·生·会。不晓得你们的菊花在毕业前会绽开到什麽程度,真叫人期待啊。」
尊上一说完,常盘马上因为意识到事态的危急,而顿时惨白着脸改口饶命:「是…是我错了,尊上老大,你想怎样都行,请饶过我们吧。」
吴纪则是在听完的瞬间不禁愣住,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一个侥幸的行为,最终竟会惹来这麽恐怖的悲剧。
「我向来行善是不求回报的,不过你们都这样开口了,而我正·好也有一件事需要三名男高中生帮忙。」尊上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联谊」两大字的单子。「我在网路上认识一名西高中E·罩·杯的妹子,她误会我是高中生,因此向我提出四对四的联谊,作为见面的条件。你们也知道,老子为了童颜巨乳什麽都干得出来。因此,我要你们明天下午六点,准时带上一名男生到指定地点集合,知道了吗。」
这可是犯罪啊!吴纪和常盘同时在内心大喊着。
不过,更让吴纪在意的,是尊上亮出的写着「联谊」字样的单子,竟然是一张A4一半大小的「黄色便利贴」。
「给我把下巴收起来,然後回教室自习,你们两个废物。」
见两人完全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尊上忍不住再把单子卷成棍棒状,各敲了他们一下。接着,就一边嚷着「D罩杯」,一边以开着小花的氛围,走向了他在办公桌上装设的各种专业视讯镜头的电脑。
「真…真的没问题吗,连老师都这副模样,这个学校迟早会上新闻头条吧。」
应该说到现在都还维持着「第一男子高中」这样的荣誉,究竟是布了什麽巫术啊,这点一直让吴纪百思不得其解。
「听学生会的人说,这个学校是自从理事长的大儿子,也就是会长他哥入学开始才变成现在这样。现在会长的哥哥还继承了这间学校,据说只要他能继续让学校招牌的第三类组拿出好成绩,就连理事会也动不了他。不过,先不说这个,你什麽时候才要跟我讲你和班长的事。」原本还认真在解释的常盘,却突然面带「危」笑地转向吴纪,一副不听见满意回答绝不罢休的模样。
「我…我只是和班长一起到风纪会而已。」还以为已经回避掉话题的吴纪,只能露出为难的神色,继续含糊地回答。因为他怎麽也说不出口,班长就是突变的假浏海人什麽的。
常盘直盯着吴纪,眼神还是保持怀疑地微眯着。
尽管百分之百已经确定吴纪有事瞒着他,而且还是这样竭尽全力的隐瞒,确实让常盘很不甘心。可是,他也很清楚,无论怎麽样,自己最终还是会无条件败给眼前这双无辜的黑眸。
「算了,既然阿纪你都这样说了,我就相信你吧。」谁叫你居然露出这种犯规的脸,常盘忍不住在心里嘟哝。「不过,我要提醒你,像班长这样的人,最可能是隐藏的腹黑猎奇鬼畜抖S。说不定他暗地里根本是个满口肮脏话语、节操掉满地,还有吃人肉、喝人血和收集器官这些恐怖癖好的变态,你绝对要小心防范啊。」
听完常盘的话,吴纪不禁一怔。
「阿常,你的直觉有时候真是可怕……」
✝✝✝
时而回想着一些上午发生的片段,时而瞄向讲桌前的空座位,吴纪就在这样茫茫然中结束了下午的四堂课。而且,直到钟声响起为止,他心中都一直在意着「旭缺席」的这件事。
「阿纪,走罗,阿悠和细村他们都要练球不跟了。」
一下课,常盘马上提着收拾好的书包,走到还坐着发呆的吴纪旁边催促着。不过,吴纪却露出了困惑的样子,他记得他们并没有约好什麽啊。
除了吴纪,其他三人都是住在市区。因此,要是他们没有相约要一起到市区进行什麽下课聚会的话,通常都是由吴纪自己走後门离开。
「笨蛋,不是说好要陪我吃豚骨拉面的吗。」
常盘二话不说,拿起了吴纪的书包就直接走出教室。
说好了…吗?虽然吴纪一点也不记得他们有约好,但也只能匆忙的跟上常盘。不过,就在他要踏出教室的门时,却刚好撞上正准备走进的旭。
吴纪露出惊讶的表情,正想开口问旭下午四堂课的缺席原因时,旭却将原本拿在手上的黄色便利贴,直接往他的唇上黏,抢先封住了他的嘴。
走在前的常盘,注意到熟悉的人影并没有跟上,正转过头想再催促时,视线却因为站在门口的旭而完全挡住。
「阿纪?」常盘自动无视旭,继续催促着还杵在门口的吴纪。
「我…我马上来。」吴纪先是撕下便利贴回了声,接着便向旭挥了挥手示意借过,并赶着要从他旁边离开。
可是,旭却直接单手拎起吴纪的後领,另一只手则伸向常盘,面无表情地说:「这个人类要跟我走,把他的东西拿来。」
「你、你在说什麽,放开我。」
吴纪挣扎地想摆脱掉那只拎着自己的手,但是自己该死的零点六九攻击值设定,加上面对的还是精灵的旭,抵抗什麽的全是徒劳。
「阿纪可是先和我约好了,班长。」常盘拿着吴纪的书包,丝毫不肯退缩地说:「如果我不给呢?」
怎麽觉得,阿常的气场跟平常不太一样。见到这一幕,原本来在挣扎的吴纪突然愣住了。
「我会踹死你。」旭不假思索地直接回答。
「不可以!」一听见旭这危险的变态要攻击,吴纪马上大喊阻止。
「啧…吵死了。」
因为吴纪突然在自己耳边大叫,让旭一瞬间露出刺耳的嫌恶眼神,常盘便马上趁这空档抢回吴纪,并拉着他转身预备起跑。谁知,旭却下意识地直接出脚,正好狠狠踹上了吴纪的屁股。只听见一声「哇啊」的惨叫,吴纪当场就以大字形和地面亲吻了。
「阿…阿纪。」
在常盘还因目睹这悲剧性模样而愣在原地时,旭就索性向前拿走书包,并直接将吴纪单手抱在腰际,一脸不悦地离开了现场。
而无能挣扎的吴纪,也只能任由旭一路带着他来到东高中的後门,再和书包一起被扔在地上。
「好痛…你干麻啦。」吴纪含泪地揉着自己被踹了一脚的屁股,忍不住瞪了一眼旭。
不是穿着原本血淋淋的白色衬衫,旭换上了乾净的运动服,也戴上了另一副备用的黑色粗框眼镜。
面对吴纪的发问,他只是简洁地回了句:「先把纸条看了。」
尽管心里很是不甘,但吴纪还是听话地掏出了刚刚在急忙之下,随意塞入口袋里的黄色便利贴。
─哥哥,恭喜你闯关成功,逃过沦为副学生会长性宠的命运,真是可喜可贺
─你为亚娃们坚守贞操的模样神都看在眼里,虽然真正在打怪的都是芬,不过哥哥也是很帅气的
─其中,在奖·赏·骑·士时的模样最棒了
─说起芬,觉醒的他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旭」了,尽管盖上了我的兔印,但要是离我太远,他的存在还是可能会遭到这个世纪拒绝
─幸好,爸比和妈咪的卧室是空的,把芬带回来吧
─哥哥,你亲爱的妹妹小三时想捡野猫回家,你却说猫咪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很麻烦
─现在这只不但会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哥哥的精灵,我能养吧
By爱你的妹妹
「老妹,你要养一个假浏海男在家里干麻啊!」
✝✝✝
「为什麽……结果会变成是我要骑车载班长回家啊。」
虽然口中抱怨着,不过吴纪还是认命地不停踩着脚踏车踏板。
二月份的天空,大概下午五、六点会迎来日落。
在骑车回住宅区的途中,沿着河堤能一路观赏整面黄昏的漂亮景色。
有时候,吴纪常会停在河堤上一小段时间,盯着这样橙黄的天空,回忆着过往的生活点滴,也思索着未来。
然而,一直对他而言都很迷惘的未来,现在却以让人难以相信的面貌强袭而来了。
「要是,习以为常的事永远都不会改变就好了。」
盯着熟悉的景色一阵,吴纪突然这样想着,也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大口气。
「人类,还真是容易对这些无聊的自然现象产生兴趣。」在後座一直盯着吴纪专注凝视景色的脸庞,旭突然悠悠地开口。
「精灵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吗。」在想着其他事的吴纪,只是这样随口回应。
「人与精灵不同,人很无知,因为对事物无知才会产生这些多余的情绪。」
「是说,班长你还真泰然自若啊,我是指对於突然得知新世纪什麽的这些事。」回过神来的吴纪,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很想问旭的问题。「虽然上帝是我妹,这样说有点奇怪。不过,你真的一点都不曾想怀疑过吗。为…为什麽你会这麽相信我妹,而且还这麽听她的话。」
「你怀疑神?」
「也…也不是啦。」
「你和我不同,你能怀疑上帝,但我不行。一旦舍弃神,我就会堕落死亡。」
旭知道,这是吃了禁果的原罪,也是自己体内存在着另一个可怕东西的命运。
「为什麽…」
吴纪瞄了一眼在後座的旭,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似乎闪过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你是亚当,要是想知道上帝的秘密,只需要吃一口上帝禁止的果子…啊…」当旭意识到时,自己已经不小心说了多余的事。
在干麻啊我,可恶。旭忍不住咒骂了下自己。
─为什麽要说这些……
─又不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