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英的剑术对身体柔韧性要求很高,悲惨的温雅看着他的示范动作行云流水,自己做起来却根本那麽一回事。她虽然经常锻炼身体,也不是没练过瑜伽,但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作都做不到位。现在她是多麽希望自己过去不要那麽偷懒,而是坚持着天天练习那些把身体扭曲成各种奇怪姿势的瑜伽高难动作啊,这样她至少现在韧带的压力不会那麽大。同样的动作看冷英做起来那麽轻松,为什麽她一个扭腰斜刺下去,差点闪了小腰不说,还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好险没把屁股摔成八瓣。
“啊哦!”
冷英赶紧上前,伸手将温雅扶起,瞧着温雅一手揉着腰,一手捂着臀部龇牙咧嘴的样子,连忙回头吩咐。
“冷雪,快去拿炼红酒来!”
“炼红酒,做什麽?”温雅听着这陌生的名词,哼哼着问。
“活血止痛,给你揉一揉。还不快去!”
最後一句是对冷雪说的,一直忍笑旁观,目睹温雅出洋相全过程的冷雪赶忙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温雅却在听到那“揉揉”两个字後突然警惕起来,一连後退几步,捂着摔得生痛的臀部虎视眈眈地看着冷英。
“你……要干嘛!”
她可是有底线的,别看她在这个世界是哪怕到处寻欢问柳也能被人赞叹一声风流的男人,照样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绝对胜过柳下惠。谁都休想胡乱动她的尊臀,哪怕是冷英……那也不是,想碰就能碰的!
“你的腰……不是扭了吗?”
冷英看着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这是什麽表情啊,又在想些什麽乱七八糟的?她到底以为他要干嘛!
“啊,腰啊!”
温雅这时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差点闪了腰,腰当然比臀部重要多了,这可是人身之枢,哪像臀部皮糙肉厚的,多摔几下也没什麽,这麽宝贵的小腰是必须要小心保护。
冷雪不敢怠慢,飞快地拿回炼红酒来给冷英。冷英拿着药酒,想起刚才温雅那俨然防色狼的表情,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说:“这炼红酒活血止痛的效果很好,你……要不要试试?”
“我用,我用就是了!”
冷英话音刚落,温雅就一把抢过药酒瓶,转身急匆匆跑进屋里。
“温雅!”冷英一把没拉住她,人已经像兔子一样蹿得没影了,他连忙追了上去,喊道:“温雅!那酒不是那样用的!你记得一定要晃完才用,不然会很刺激皮肤!”
“知道知道你别管啦,不就是瓶药酒吗,我自己会用!你别进来,千万别进来哦!”
冷英硬生生驻足在了门外,叹着气来回直打转,冷雪看着他那彷徨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听到笑声,冷英回头看了他一眼,冷雪连忙绷住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您还没看出来吗?驸马大概是在害羞呢。”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
“驸马就是那个急性子,听风就是雨。不过,等她尝到炼红酒的滋味後,自然就会有耐性听公主把话说完了。”
冷雪强忍着笑说:“殿下,依我说,您也别太惯着驸马了,有时候吃点亏也不是什麽坏事,您别急,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唉!”冷英跺了跺脚,也只好原地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听温雅“啊呀呀”地大叫着,如同火烧屁股一样的跑了出来,不过她再怎麽跑也晚了,已经是迎风熏十里,满身的药味酒气冲天了。
“辣死我了辣死我了!咳咳咳,冷英救命呀!”
温雅咳嗽不止,自己都被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呛得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一手举着药瓶,一手扇着风,连呛带咳地向冷英冲了过来:“救命好辣呀!冷英你这是药酒还是辣椒水呀,辣死我了!”
她这一跑过来,冷雪立刻往後出溜了几步,尽量不动声色地地慢慢蹭到远处站着,远离空气污染源。而原本坐在墙根那儿淡定围观的银羽美人儿,在温雅冲过来的同时也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温雅大受打击。
“你没有晃?”冷英问。
“晃?”温雅龇牙咧嘴地说:“我晃过了,可这又不是香槟酒,难道晃一阵还能把瓶塞喷出来吗?”
即使不知道香槟酒是什麽东西,可一听她的话冷英就明白,她肯定是很敷衍地随便晃了两下就开了瓶,也只有叹气。
“这药酒不能像平常那麽用,不然太刺激了。但它的效果实在是很好的,可以说立竿见影。”
墙角的银羽看他和温雅面对面地站着,在这麽强烈的人体毒气弹攻势下,居然还能面色如常,保持神情镇定,真不愧是护国公主,不由肃然起敬。
“是,是是是。不过咱先不说这个行吗,赶快给我打水洗澡洗澡,真是要辣死人啦!”
温雅眼泪都快被熏出来了,心说这炼红酒到底是个什麽神奇的存在啊,腰上也没觉得扭到的地方好了多少,倒是把皮肤蜇得火辣辣的疼,简直跟倒了一瓶辣椒油在上面一样。而且就不说这皮疼了,光这味儿也受不了,呛都要被它给呛死了。冷英该不是在坑她吧?照理说不会呀!
冷英无奈地一叹,从她手中将药瓶拿了过来。
“这药,不是你那样用的。”
“啊?”
“炼红酒在开瓶前要用力摇晃一阵,然後再开启使用,这样才不会有如此浓重的气味,也不会如此辣人。”他说:“将酒抹上以後,还要耐心地按摩上一阵,使得药性扩散开来,才会有奇效。”
“哦……”温雅惭愧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那……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不?要不,你现在给我揉揉吧。”
冷英脸一红,不过还是听话地将手抬起,贴在了她的腰後。停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动了起来,开始发力替她按摩,好化开炼红酒的药性。感到他掌心的温热隔着衣服传进来,温雅别提有多纠结了。没办法,谁让自己不听贤妻言,吃亏在眼前,至於这呛死人的气味……那就只好忍着吧。
不远处的冷雪斜眼瞧着温雅,嘴上不能说,心里却在暗暗嘲笑。让你跑得快,这下吃亏了吧?公主愿意亲自替你上药,那是你的荣幸,瞧瞧你那是什麽眼神,好像公主要吃了你似的!
冷英一边给温雅揉开药力,一边在心里叹气,自责自己不该急於求成。早知道巴巴地教她练什麽剑术啊,应该先让温雅练好基本功,把下腰劈叉诸如此类的先练好了才是最实在的。
就算平时脸皮再厚,温雅现在也有些脸红了。真是心里有啥,那见啥就是啥,要不是她先对冷英存了不正经的心思,自己做贼心虚,也不至於蹿得那麽快,拿到炼红酒就跑,结果出了这麽大的糗。到头来还不是要冷英帮着揉。
冷英的手贴在她腰上,掌心的热力传过来,替她轻轻推揉着那块腰肌。炼红酒好险被她糟蹋了的药力终於慢慢发散出来,说也奇怪,这药力一发散出来,皮肤辣得生痛的感觉就消失了,腰部暖洋洋的,刚才扭到的酸胀很快得到了明显的缓解,果然有着立竿见影的效力。
“怎样,感觉好些了吗?”
“嗯,舒服多了。”刚吃了大亏的温雅这下子老实了,乖乖地回答。
“是我没有掌握好分寸。”冷英叹道:“你的身体一点武学的底子都没有,我教给你的这套剑术相比之下还是显得难了,应该再基础一些才好。”
“可是公主,这已经是您最简单的剑术了。”听到冷英的话,冷雪实在忍不住了,出声插话:“还要再简单些的话,那驸马恐怕只有去武学馆,去和刚启蒙的小孩子一起学习了。”
冷英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武功高强,更是久经沙场,但在教人武功方面,从来没有当过人师。头一回当武师教自己的驸马,就遇到了难题。这武学一事,还真是两个人共同面临的挑战。总不能还真要温雅去武学馆,和一帮刚入门的小娃娃一起练习。就算他肯温雅也坚决不肯,实在太丢人了!
其实他之所以会觉得难,和他压根狠不下心来折腾温雅有着很大的关系。真要硬得起来拿出练兵的铁血气势,往死里操练温雅,就不信练不出个名堂来。别人家里说的是慈母多败儿,到他家这儿就成了贤妻多败夫,都是同样的道理。
幸好温雅还算自觉,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的,而是要认真地当成事业。所以不管冷英对她怎麽宠溺,她都得给自己定下必须完成的目标。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做好充分准备。”温雅重新拿起沈水木的剑,对冷英说:“我没事了,来咱们继续练吧!”
“你……确定要继续吗?”冷英不放心地说。
方才看着温雅吃痛的样子,那瞬间他几乎想对她说不要再练了,他会尽全力保护她,在他在,她不需要受这样的苦。但是在看到她认真的眼神之後,那几欲出口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是认真的,并不是一时冲动。她是真的想要好好修行,只为让自己强大起来,有朝一日能够站在他身边,与他共同面对命运的挑战。
“我确定!”温雅甩了甩头,十分严肃地说:“我不想做一个什麽事都不会,只会给你拖累的驸马,所以我一定要刻苦修行。冷英,你就是对我太软了,这样是练不出名堂的!所以,在教我练功的时候暂时忘记我是你的驸马,只当我是一个普通小兵吧!”
她双手紧握剑柄,用力一挥沈水木剑,自信满满。
“来吧英雄!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冷英手上一哆嗦,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护国战神,好险没把手里的剑给脱手掉下去戳到自己的脚以致於一世英名都扫地。要不是看见冷雪抽搐的表情,以及蹲在墙角无聊看热闹的银羽抱膝蒙头浑身颤抖的可疑模样,光看温雅那一本正经得毫无瑕疵的表情,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好……”冷英嘴角抽了抽,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才绷住了自己,不至於当场破功。
“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就是我的命令。”
因为冷英今天已经恢复上朝,所以没能等温雅学会几个招式,就得出门了。温雅像个小媳妇一样很贤惠的给他整理本来就挺整齐的衣冠,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别人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对着脸红红的冷英挥手道别。
“亲爱的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於是这天早上,迷迷糊糊神游天外的护国公主冷英殿下,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药酒气去上朝了,引得人人侧目各种揣测的时候,也宣告了驸马大人的习武生涯从此正式开始。在她为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标的同时,也意味着从前在公主府那混吃等死当米虫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