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澄,是个今年21岁刚升大三的男大生,在这个风气还算开明的社会中、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同性恋。
不过也因为我的性向方面,让我父亲再娶的一名女性,柳馨──父亲说要称呼她为小阿姨──看我的目光总是充满着厌恶的神色,带着近乎神经质的警戒。对此我只能耸耸肩,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赞同就一定有人会持有否定的想法。
所以为了避免尴尬甚至是冲突,平时我都住在学校宿舍,除非有必要事或节庆才会回家一趟,否则我都尽量会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的。
家里除了父亲与小阿姨,我还有个同个过世的母亲生的哥哥和小阿姨生的弟弟;不过哥哥方禹何我一样,都是住家外,只有年仅16岁的弟弟方烈与父亲和小阿姨同住。
今天是周日,父亲催促我们回家一趟,吃个饭联络感情;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对於工作繁忙的哥哥就有那麽点难以抽空……於是他打了通电话给我,说会晚点到家,要我去应付他们云云……
嘿,兄弟可不是这样用的啊。我无奈的放下话筒,方禹这家伙,拿自己弟弟当挡箭牌倒是很顺手啊。
话虽这麽说,但我可能不像方禹一样以工作为藉口晚点回家,於是抱着麻烦的心情我取出了家钥匙,才刚将钥匙插入锁中转开时,便听见从玄关那传来啪搭搭的脚步声,随後便是一声稚嫩的叫声:「方澄哥哥!」
我开了大门,望向不过到我肩膀再矮些的少年露出一个微笑,「小冽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方冽,是小阿姨和父亲所产下的一子,就读高中一年级,16岁;外表清秀白净,笑起来嘴边会露出虎牙,煞是可爱。
我满喜欢这个孩子的,温顺的紧。而且外表又是我喜欢的类型,纵使他的母亲是小阿姨,但也总是不由得待他温柔了些;我揉了揉他柔滑的头发,手感极好,看见方冽露出某种像是享受的表情我心情愉悦极了,先前因要回到家而感到不耐烦的心态早已被抛置脑後。
虽然回来要面对小阿姨厌恶却不得不压下的表情,但能看见他的儿子对我百般听话不也挺有趣的吗?我漫不经心的穿过玄关,一旁的方冽拉着我的衣角紧紧挨着我,眼角本来带着因看见我而开心的色彩此刻却染上了丝丝紧张;我有点想发笑,这孩子真可爱……竟然比较偏袒我吗?
「那可是你的母亲。」我轻声说道:「你该露出笑容才是。」而且通常要紧张的不是我吗?
「但是她看见方澄哥哥的时候总是脸色很难看。」方冽嘟起嘴,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明明方澄哥哥又没怎样……相较之下,她对方禹哥哥脸色还比较好看呢!至少会微笑!」
因为我是个同性恋,可方禹不是。我垂下眼睑,这件事我早已对家里人坦白,但却没人向方冽说……算了,既然不想对他说的话,那我也乐得不说,还得解释挺麻烦的。
我没说什麽,只是拍了拍头,耸耸肩结束这个话题,「走吧,进去。你的方禹哥哥晚点才回来,他工作忙。」
方冽笑得很甜,全然不像一个高中生,反倒像个正欢喜吃糖的小孩子般──罢了,反正在我心中他就如孩子般,姣好的面容继承了他的母亲,又配上那乖巧的性格,有时候我总会担心他会不会在学校被欺负。
趁着还没进去客厅,我低下声音问:「小冽,你在学校还好吗?」小冽身为一个男孩却如此温顺,虽然讨喜,但就怕同龄人会排斥……
听我这麽一问,他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我的担心,方冽露出大大的笑容:「澄哥哥别担心,我可是很厉害的喔!」语毕,还撩起袖管秀出肌肉,眼中闪着狡狯的神采。
看着方冽白斩鸡一样的手臂,我愣是没忍出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惹来少年不满的抗议。
说了几句将话题结束後,原本方冽拉着我的衣角改为牵住我的手,望向我挑眉的动作他只是俏皮的眨眨眼,十分逗人;我捏了捏他的脸颊,正想说些甚麽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我欲张嘴说出的话。
「小冽!过来!」那是女人的声音,本该是动人悦耳的嗓音却硬生生被她的语气变成了扎耳厌恶的感觉,我皱了皱眉,轻轻挣脱方冽的手,旋过身向来人的方向微点头,「小阿姨。」
本该是漂亮的面容却扭曲,女人就站在我们前面,双臂环胸,一双含媚的双眸此时却似毒蛇般滑腻与恶意。柳馨嬅的眼神看着我就彷佛看着仇人般憎厌,发现方冽并无动作,她尖声说道:「你在干什麽?小冽,快过来我这!」
方冽不满的蹙起眉,抬起头望向我,而我则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过去,别平白惹了她生气,要不得多麻烦。
看见自己的儿子不甘不愿的走到她身旁後,柳馨嬅的面色稍微缓和,但眼珠子一转对我又是难看的脸色,她重重一哼:「你爸在里头等你跟你哥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进去了。
早已习惯柳馨嬅如此,我并无感觉,但方冽却翻了一个白眼,又听到自家母亲的叫唤,看了我一眼後率先走向客厅。
我走在他的後面,明知道方冽看不见却还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当我和方冽进入客厅时,餐桌上并没有人,不过沙发那里传来电视机的光与人声;柳馨嬅正坐在那里,看见我时哼了一声,转头朝向厨房满语笑意的喊:「亲爱的,阿澄他回来了喔!」只听厨房那从传来一声应答,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的男人手上端着菜走了出来,他看见我,眼里闪烁着高兴。
「爸。」我向他点点头,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阿澄,你回来了啊!」方辰亦将手上的菜端上餐桌,一边制止柳馨嬅欲起身帮忙的动作,笑着说我来就好了;後者本来也是做做动作没真的打算要帮忙,便又坐回去。解下身上围裙,他招呼着:「可以吃了喔!」
拉开椅子,我们齐齐坐下,方辰亦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不停的往我的碗里夹菜,说着我难得回家,得多吃,我笑着应下。
「欸,对了,你哥哥呢?」直到我连忙说够了他才停下夹菜给我的举动,方辰亦这才发现方禹不在,不免问了句。我顿了下,微微摇头,似是有些无奈的回答:「哥他说工作有点忙,一时抽不开身,说晚点再来。」
听完我的话爸爸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些甚麽,本来他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的,也多少有料到。
「阿澄,你可要多吃一点啊,爸爸我今天可是煮了你们爱吃的啊!」
「好。」我笑得眉眼弯弯,「才不给方禹那家伙有得吃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