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笨蛋吗?我不管桩她是怎麽想的,但我怎麽可能会让曾经想杀了我的人跟在身边?」阿御挑眉。
「您应该能了解的才对,天冥家的规矩……我自己也知道不管是回去天冥家、或是来投靠您和桩小姐,两方的人必定都不会放过我,所以……」莱德轻轻抓起长刀的前端刺向自己的左肩,继续说:「我宁愿选择死在您和桩小姐的手下,也不愿死在天冥家那种地方。」
……
见阿御迟迟未有动作像是在考虑,莱德依然抓着长刀的前端、缓缓地刺进自己的肩膀越陷越深,不断淌出的鲜血染得他的左臂逐渐盖上一层红色的薄膜。而他握着刀锋的手掌,也渐渐地沁出鲜红沿着刀口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
到目前为止,阿御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举止,似乎并不打算阻止他的自残行为。
「喂……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不会闹出人命吧?」方望有些紧张地问道。
「最好别问,当心下一个死的人是你。」悠二的枪口动也不动地保持着警戒。
「如果您不愿意让我跟随的话,那我可以当场自尽当作之前的赔罪。」莱德将刀口移到自己的左胸前,头也低得更低,「麻烦您做出决定吧。」
「哼哼,你的手先放开吧。」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似的,阿御冷笑的音调低沉得格外邪恶。眼见他乖乖地放开手了,阿御便说:「看在同样厌恶本家的份上,还是让我亲自送你一程吧。」
「慢着!你该不会要在这里杀人吧?」悠二担忧地问。
「屍体我会自行处理的。」阿御抛了这一句话给他後,便举刀对准莱德脖子,脸上恶魔般的微笑丝毫未减,「我不会让你感觉到痛的,永别了。」
「阿御不要!」我赶在阿御挥刀之前,直接冲过去从他背後握住他持刀的手,「不、不要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的!」
「你……」阿御先是有些诧异地愣了愣,接着皱眉。
「……小弟,我用不着你来同情我,这是我自愿的。」莱德抬头望着我。
「这才不是同情……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是什麽样子,但是我知道你们都过得很痛苦,要是阿御杀了你的话,那对他而言也不好受啊!」我回嘴,而莱德纳闷地皱起眉头。
「……啊?」阿御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而发出疑问声。
「野山,你可要搞清楚让他活下去到底是好是坏,说不定他哪天反悔了又会想杀了我们!」悠二提醒。
「可是……我不喜欢看见阿御杀人的样子。」我把手缩了回来,并且看着阿御的眼睛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杀人,但那都是被逼的……我很怕你会因此越陷越深,而且我不想看见你变成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御!」
……
阿御低下了头,还皱起眉头似乎犹豫不已,以安全为考量是该杀了他的才对,但……手中的刀却为了刚才那一番话而颤抖着。
莱德先是看了阿御一眼、再来望向我,似乎为了阿御的犹豫有什麽话想开口询问,但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出声。
「天冥,你让他跟在身边也没什麽不好啊,感觉就像你多了一个哥哥不是吗?」谷川出声笑道。
把莱德当哥哥?这说不定是个好主意呢!难得谷川总算说了点像样的话。
「哥哥?」阿御和莱德同时对看了一眼。
……
两人无故陷入沉默後,由莱德感到头疼地先开口:「不可能的,哪有人会把自己侍奉的少爷当成弟弟看待的?」重点是多了个爱整人的弟弟,日後的生活一定会很凄惨。
「嗯……我倒觉得不错,至少比那家伙好多了。」考虑过後,阿御将长刀收入刀鞘,「就留你下来,以後我叫你、你必须随传随到,要是胆敢有任何让我不满的举动,杀无赦。」
莱德先是一愣,似乎很惊讶阿御就这样答应了?接着他低下头来、说:「是,主人。」
「……书呆子,希望你的决定是好的,最好别又出了什麽事。」悠二把枪收了回去。
「不管发生什麽事全都由我自己承担就好,用不着你多虑。」阿御回道。
「……我还是搞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麽。」完全被遗忘的方望不满,还莫名指着莱德抗议,「还有,那个奇怪的家伙竟然想跟我抢老大的左右手的位置?」
这不是重点吧……好不容易事情往好的方样发展了,你非得要搞新的问题来吗?
「什麽左右手啊……」莱德无奈,接着叹道:「绿毛的,你的实力和我比起来根本不算什麽,就算我现在左手不能用,但我还是可以当场毙了你。」
「哼!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打输人过!」方望不爽地回道。
「两个白痴,当书呆子的奴隶有啥好?还不是都被他耍得团团转。」悠二没好气地说。
「关你屁事!」方望和莱德同时对悠二叫道。
「不错嘛,没想到你们马上就能打成一片了。」阿御凉凉地在一旁看好戏。
「谁跟这些家伙打成一片啦!」悠二和方望以及莱德同时反驳,接着还因为另外两人说出同样的话而相互瞪着。
「哈哈,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呢!」谷川笑道。
的确是很不错的结果啦,不过……感觉有点微妙呢。
「喂喂!」门外突然传出了纪香的大叫声,还连环重敲着房门吵到不行,「野山同学该不会真的和天冥同学搞起来了吧?死悠二快给我开门啦!」
……就说了那是误会啊!你非得要喊得那麽大声吗!
「糟糕!」悠二紧张地望向莱德,「你赶快去躲起来!要是被纪香看到你在这就惨了!她很有可能把你这个杀手的存在通知给整个旅馆的人都知道!」
「我才不要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做这种--」
「给我躲到床下去!」莱德话都还未说完就被阿御踹了一脚。
「莱德现在可是有伤在身啊,你又踹又要他躲到床下不好吧?」我有些担心地问。
「没关系,反正他死不了的。」阿御事不关己地撇了这句话给我後,又多补了莱德好几脚,「快给我躲进去!立刻!」
莱德不满地暗自抱怨了几声,接着便抱着负伤的左肩爬到床底下去躲起来。明明曾是攻击我们的可怕杀手却落到这种地步,感觉有点可怜……我猜他可能会想刚才真应该当场自尽算了。
谷川确定莱德躲好了之後,便走向门口把房门打开,但打开了门却没看见纪香的人影,默默地等了几秒之後,纪香才从门的边边缓缓地露出脑袋看进来,「……你们两个还没做吧?」
「噗!」阿御坐回床上把脸别到一旁偷笑。
「刚才那是误会啦!我怎麽可能会对阿御做那种事!」我哭笑不得地抗议。
「你看他们两个的衣服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啊,况且有悠二在,就算天冥想--不对,就算秀树想对天冥干什麽事也是不可能的。」谷川帮忙解释……个屁!真欠揍!
「我怎麽可能会想对阿御干什麽!」我送他白眼。
「我尽量啦,但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时随时监督你们两个。」悠二瞥了一眼还在偷笑的罪魁祸首阿御。
「……真的吗?」纪香怀疑地望向阿御。
「真的,刚才那是秀树不小心跌倒压到我而已,而我只是被他吓一跳才会那麽说的。」阿御强忍着笑意回答。
你还真会掰啊……
「喔喔!」纪香信了,接着大方地踏进门内,「那你们现在快点决定要唱什麽歌吧!等等可是要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各班的表演呢!」
「唱歌?」悠二和方望一同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班要上台表演的人就是我们几个啊。」谷川无奈地解释。
「……这种蠢事我才不干!」悠二抱胸撇过头。
「你敢不答应就给我试试看!」纪香不怀好意地笑着,而悠二一看到她的笑容……居然叹气了,看样子是不答应不行了。
「我也--」
「方望你就陪我上台吧。」阿御在方望摆出臭脸想抗议时插道。
「好!」一听见他的命令,方望当场转换态度地直点头,「没问题!我一定奉陪到底的!」
「太好了!」眼见真的连方望也拐来了,纪香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又说:「为了让我们班给众人的印象加深,我已经叫樱香她们去借些能让你们看起来帅一点的乐器!你们应该都会玩吧?男生不都喜欢玩吉他和打鼓什麽的吗?」
「我不会呢……」我搔着头无奈地回答。谁说男生都一定会玩那些东西的啊……
「嗯……」方望想了想之後答道:「我是会玩吉他,不过那是为打工学的,不熟练。」
「我国小时有被迫学一点吉他,但我可不保证现在还会不会玩。」悠二答道。
「我会弹电子琴。」谷川此话一落,众人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个出了名的笨蛋,於是他抱着满腹的无奈、解释道:「我妈在我小的时候都会弹电子琴给我听,所以我有稍微跟我妈学了一段时间啦。」
「那天冥同学呢?」纪香问着。
「呃……你找来的那些我可能都不会玩吧,我小时候只有学过小提琴、钢琴那类的。」阿御搔头。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会学的东西……」纪香无奈,接着歪头又说:「不然你和野山同学负责唱歌好了,然後……还得在找一个会打鼓的来才行。」
「……打鼓啊?」阿御无意泛起了贼笑,接着摆出了她绝对不会答应的表情、说:「我是知道谁会玩那种打击乐器啦,如果你不介意是你厌恶的某个人的话。」
「谁啊?而且我从来没讨厌过任何人啊!」纪香抗议。
「莱德‧艾因特。」
……
为什麽偏偏要指名他啊!当我们在心中惨叫的同时,最後头靠近阳台的那张床突然「咚!」了声,绝对是莱德撞到头了……万万没想到阿御居然会把他拖下水,这叫谁不会马上跳起来抗议的。
「你、你说笑的吧?那个人不是早就挂了?」纪香不敢置信地问。还好她没发现某张床刚才跳了一下。
「他没死呢,你不想找他也是可以,但你必须多花时间另外找人了。」阿御挑眉。
「这……」纪香苦恼地左右来回踱步着,虽然还是很犹豫,但也别无他法,「那个人……不会杀了我们吧?而且你怎麽会想找他来?」
「嗯……」阿御想了想,接着丢出了很牵强的理由,「因为他受到我老姐的感化後,决定洗心革面跟在我身边赎罪。」
你又在唬咙了……有哪个想洗心革面的人会找比他邪恶万倍的人来帮忙啦!
「我、我去和樱香她们说说看好了,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纪香直接转身离开。
「主人!」纪香前脚刚走,莱德便马上爬出床底抗议,「您有没有搞错啊?居然要一个杀手上台给人看笑话!」
「只是打鼓而已,又不是叫你唱歌跳舞。」阿御耸肩。
「这种决定会不会太过乱来了啊?」悠二把房门关上。
「没关系,好玩就好。」阿御回答。
「@#$%^&*……」莱德念了一堆我们没听过的语言,我觉得他肯定是在骂脏话。
「你可别以为我听不懂义大利语啊。」阿御送他颇具有威胁性的微笑。
……
见他马上闭嘴低下头……真可怜,完全被阿御吃得死死的,我为你默哀。
「对了,奴隶一号跟二号。」阿指了指谷川和方望两人、下令道:「你们两个去帮莱德处理一下他左肩的伤,免得他满身血刚上台就被救护车给抓走了。」
「咦?我变成一号了?」谷川一脸疑惑地指了下自己,接着指向我、问:「那秀树变几号了?」
「一次多两个新奴隶当然要调动一下,而秀树嘛……当然是变成我的--」
我拿枕头送他的脸一个直击,接着转过身,「我宁愿当奴隶去帮谷川的忙。」
「慢着!我为什麽是奴隶二号?为何金发的是一号!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他是几号?」方望不满地问道。
一般人应该是在意自己为何会变成奴隶吧……你怎麽是在意自己是几号啊?
「因为我比较早认识谷川啊。」阿御无奈地把被我K歪的眼镜戴正,又说:「莱德他啊,应该可以算是我的心腹吧,毕竟我从小几乎都是受他的照顾比我的父母还来的多。」
「太可恶了……」方望忿忿地握拳,接着指向莱德莫名下了宣言,「我总有一天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来抢心腹的位置!」
「你想要就拿去啊,就算主人倒贴我也不想要呢。」莱德没好气地回道。
「真是有够白痴,顺位越高还不是代表越会被耍的意思。」悠二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还托着下巴翘起二郎腿了个呵欠,「你们快点弄好吧,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我可饿坏了。」
「你是故意找碴就对了?」方望不爽地瞪着悠二。
「看你那麽白痴不找碴也很难吧。」悠二鄙笑道。
眼看悠二和方望越吵越凶,甚至是快打起来了……还是别理他们了,先帮忙处理莱德的伤口再说。
谷川从梳妆台的抽屉内找来医药箱,接着靠近莱德,「会痛你要说喔,我没帮人包紮过可能会有些粗手粗脚的。」
……
莱德就地坐到地板上闭眼沉默。我想他应该觉得很尴尬吧,要我们这些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来帮他……其实我们也一样,现在他成了阿御的手下算是我们的同伴吧?想到以後的日子可能会常见到面……这种感觉真的很怪。
「黑发的小弟。」莱德一睁开眼,便面向我低声地问:「你叫什麽名子?」
「咦?我、我叫野山秀树。」我被他吓了一跳……毕竟和他才刚认识不久,不免对他还抱了点小戒心。
「你呢?」莱德看向谷川。
「我……井上谷川。」谷川似乎也有点被吓到。
「嗯,谢谢你们……帮我说话。」莱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接着又说:「我本来认定我非死不可了,没想到你们会愿意帮我说话……特别是你,秀树小弟。」
「我、我怎麽了吗?」
「从主人对你的态度来看……我想你一定是主人的情人吧?」
吐血……为什麽无缘无故被误会了啊!
「我才不是他的什麽人!只是同班同学啦!」我连忙挥着双手反驳。
「我明白,但你否认也没用,只要是被天冥家看上的人再怎麽逃都是徒劳,主人肯定会缠你一辈子的。」说着说着,莱德似乎很无奈,语气上简直就像家长无法了解孩子的脑子里都装了什麽,「毕竟是上流名门嘛,偏偏又是残暴不仁又自私不已的天冥家……像当初桩小姐逃家也是个很好的例子,为了倒追某个男人轰飞一堆自家人,一点都不留情呢。」
「咦?」我和谷川同时发出疑问声,没想到阿御他姊也跟阿御一样逃家啊……
「当初桩小姐在她十四岁的生日舞会那天,某个瞎眼的企业经理邀她共舞,好像还跟她聊天聊了许久,结果舞会结束後的一个礼拜桩小姐就逃家了。至於主人是继桩小姐逃家後的一个月才跟着逃家的。」莱德简单地为我们解答疑问後,似乎想到了什麽而顿了顿,接着说道:「秀树小弟,你说你姓野山……邀桩小姐共舞的那名男子,我记得他好像叫野山冬。」
「咦!」我和谷川为之惊叹。
野山冬他是我舅舅啊!我记得舅舅他以前突然闹失踪後到至今还是下落不明,虽然偶尔会发来点书信报平安,但就是见不到人……该不会就是那时候被阿御他姊逮到了吧?
「没想到天冥也可以算是你的亲戚耶……」谷川不敢置信。
「你们三个说够了没有?」回头一看,阿御不知何时开始就蹲在我们三个後头偷听。
……
你真的很阿飘耶!干嘛走路都不出声啦!
「呃……我到附近巡逻一下。」莱德不管身上的绷带有没有绑好,匆忙捡起自己的上衣穿上就想落跑先。
「你这该死的……」阿御赶在莱德想溜走之前,直接勾住他的脖子猛捶他脑袋,「你下次敢再乱爆料我的事,我保证我会虐待你到想死都不行!」
「好啦!算我错了行不行、唔--」莱德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掐得更紧。
「阿、阿御,那个……」
「……去吃饭了啦!」阿御直接拖着莱德往大门前进,在那之前望了一眼吵到正准备和悠二打起来的方望,「别玩了,要打吃饱在打!」阿御送了方望一脚让他趴地,接着继续拖着莱德走,最後踹门迳自离开。
「……书呆子发什麽脾气啊?」悠二不解地问。
「哈哈……他的心腹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啦。」谷川无奈地解释。
所以……真的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我们也去吃饭吧,免得等等纪香又要来骂人了。」我一定要搞清楚我到底是什麽时候认识阿御的……就算他不告诉我还是可以偷偷去问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