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批剿寨官兵,此刻正快步走在河道上,河道不宽,约只能容十人并排而行,河床与河面的差距高低不一,最浅处大概到人的腰腿,最深处几乎是两个人高。
队伍蔓延成好长一条,非常有规律的一直溯河而上,目标是直接深入义风寨西侧,在寨内留守军力不足下占领义风寨,再与山脚的官兵们形成前後包夹之势,这样义风寨的义军就无所遁逃了。
他们一路行军,几乎没遇上什麽障碍,顺利的逐渐深入,但就在他们来到一段特别窄且深的河道段落时,状况发生了──
「啊!」
「哎呀!」
走在最前头的官兵们突然滑倒,一个接着一个,才一眨眼就倒成了一片,惊叫声四起,想爬都爬不起来,後头的队伍也不得不暂时停下。
滑倒的官兵们手一摸,发现这一段河床上竟洒满了油,才害他们站不住,立时喊道:「河床上有油,当心有埋伏!」
「哈,现在才知道有埋伏,已经太迟了!」朱立和突然出现在两人高的河岸上,後头还有好几名义军跟随,居高临下的对官兵喊道:「我乃义风寨寨主朱立和,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
领路官兵们一慌,军心顿时微乱,他们本以为奇袭计画经过保密,他们肯定能顺利攻入义风寨,没想到才走到一半就遇到埋伏!
「保持冷静!」带兵指挥高喊:「当心有诈,或许他们只在虚张声势!」
朱立和气势万千的继续说:「你以为咱们不知你们想奇袭吗?这一切早在咱们掌握之中,也早有周全防备,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杀──」
「杀杀──」
河道两岸的密林内接着出现咆哮声响,为数众多,伴随着隆隆战鼓声、草叶不断摇曳声,声响震天,回荡四周,就像有千军万马埋伏在密林里,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
朱立和紧盯着官兵的反应,发现他们正如于药儿所料,被密林内的声响彻底震慑住,有越来越不稳的态势──
【这一路官兵走河道,必定受困於河道大小,队伍势必拉长,咱们只要能让最前头的队伍溃散开来,後头的就不必担心了,他们自会受到牵累。】
【所以咱们首要之务就是「虚张声势」,挑一处河岸与河床落差最大之地,咱们在上、他们在下,他们自会受到无形压迫,再用战鼓声加上山林自然回响之助,就能制造出极大声势,让他们误以为山林内埋伏了许多人,将他们左右包夹。】
【他们站在河底,无法窥知上头真正的情况,就会惊疑不定,只要他们军心一动,开始误判两方形势,咱们就有很大的机会以少胜多!】
朱立和一边回想着于药儿吩咐的作战细节,一边紧盯情势,然後抓准时机,大声命令:「兄弟们,放箭──」
咻咻咻──数不清的箭从河岸两方的密林射出,直往河道下的官兵,官兵们赶紧举起盾牌抵挡,井然有序的队形开始混乱起来。
官兵们不甘示弱,两两成组,一人举盾挡箭,另一人找空档射箭回击,但他们根本不清楚上头的敌人到底躲在哪儿,只能盲目的乱放箭。
朱立和身旁的弟兄用火箭射向河床洒油处,火势就在河床快速蔓延开,形成一道庞大火墙,最前头的官兵吓得连连後退,就怕被火势波及。「後退、快後退!」
「他们用火攻了!」
「兄弟们,倒油──」朱立和再度下令。
河岸两旁顿时出现不少人,他们将木桶内的油奋力往下洒完後,即刻退回林内,被洒到的官兵立时惊呼出声,害怕不已。
「他们洒油了!」
「当心他们射火箭!」
其实倒在官兵身上的并不全然是油,绝大多数只是水,寨里一时之间根本集不了那麽多油可用,只因为有前头的油攻为例,再加上朱立和喊倒油,官兵们一时惊慌,不加思索,就以为他们倒的全是油,已经完全分不出虚实了。
于药儿为确保计画顺利进行,也跟着来到这儿,甚至混在寨内兄弟里,帮忙洒水吓敌,谁知她才刚洒完一桶水,一支流箭就猛朝着她飞来,她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依着本能举起木桶挡御。「啊──」
「当心!」
就在同一时刻,另一人瞬间从旁窜出,扑向于药儿,流箭从两人身侧一扫而过,插入後头的草地里,只差那麽一点点,他们俩险些就避不开了。
两人惊险万分的趴倒在地,连声喘息,真有种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的感觉。于药儿的脑袋一片空白,忍不住心惊胆跳,等稍微回过神来後,才偏头往後瞧,看究竟是谁救了她。
那熟悉的俊雅面容一映入眼帘,她的心房便强烈怦动起来,曾有过的悸动再度倾巢而出,犹如脱缰野马,难以自抑。
是李耀!他又在她有危难时救了她了!
「李公子……」
「于姑娘,你又在冒险了。」李耀拿她没奈何的笑道。
她的双颊顿时泛红,难掩羞涩,他怎会知道她有危难,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刻冲过来救她?难道他一直注意着她吗?
他为何要注意她呢?他是否……也对她有什麽特别之感?
「撤兵──」
「撤退──快往後退──」
此时下方出现撤兵命令,官兵们也不再射箭反击,队形混乱的陆续往後撤,军心已散,方寸大乱,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直到官兵已经撤了好大一段距离,埋伏在密林内的弟兄才走出来,开心的大吼:「喔喔喔喔──」
「咱们成功了──」
众人的叫喊再度震撼林梢,声传远播,朱立和也兴奋不已,与兄弟们一起大笑出声,终於可以好好的松一口气。
天佑他们义风寨,这一个难关终於有惊无险的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