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眼见到于非扬的绝妙医术後,叶老爷佩服至极,力邀于非扬兄妹留下来作客,不过于非扬最讨厌应酬了,所以很乾脆的拒绝,拿到丰厚的诊金後就与于药儿一同离开叶府。
走在回住处的路上,于药儿想着刚才的医病细节,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赞叹:「用土吸香毒,再用土气助叶姑娘恢复生气,义兄你这一招用得真是绝妙,一石二鸟,难怪叶老爷会称你神医。」
需要经过多少年的历练才能信手拈来都是好医方?若不是聪明绝顶,随时都能触类旁通,就得要阅历深厚,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能耐。
像她在成为于非扬的义妹前,对医理就已经略有涉猎,但她在跟着于非扬一同行医後,才发现医术之博大精深,是学也学不完的,再加上于非扬治病方法非常随兴,不拘泥於形式,总是就地取材,常有众人想不到的神来一笔,更让她觉得光死背医书是没用的,必须因时制宜的活用医理,才是上上之医。
于非扬刚才还不愿别人唤他神医,此刻倒是颇得意的笑道:「天地间,万事万物皆是药,只看会不会活用罢了,你天资聪颖,多跟着我走走瞧瞧,下一个神医就非你莫属。」
瞧他得意的模样,他要是有尾巴,肯定早就翘起来了。于药儿不由得轻笑出声,顺着他回:「那你可绝不能藏私啊。」
「哈,你放心,我不怕你学,就怕你学不完。」
「这可是你说的……」
兄妹俩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他们暂居的小宅院,感情之好,相处之自然,要是他们不说,别人还真看不出他们不是亲兄妹。
在叶府发生的事,他们很快就抛诸脑後,不去多想,因为总是有新的病患来找他们,让他们忙於新的病症中,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几日後,叶府又派人请于非扬去看诊,这时诊间内还有病患在休息,于非扬就留于药儿下来照顾,自己一个人出诊去。
还在诊间内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胖大婶,她休息了好一会儿後终於坐起身,于药儿马上过来扶住她,柔声提醒:「大娘,你的腰才刚舒坦,当心一些,免得又扭伤了。」
「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碍事、不碍事。」胖大婶笑着握住她的手,拍拍她手背,对她很有好感。「于姑娘啊,你与于大夫都有副好心肠,谁能成为你们的另一半,肯定都是福报来着。」
「大娘您过奖了。」于药儿笑意盎然的道谢。
「我就不懂,像你们俩这麽好的人,怎会到现在依旧孤家寡人,没个好对象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呃……这个……」于药儿顿时尴尬起来,某种熟悉的不好预感也跟着浮现。
总是会有些热心肠的大婶,在知道他们俩尚未成亲後,好奇的不断探问,想帮他们作媒的大有人在,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好意,但好意太过,对他们来说就是困扰,常常让他们难以招架。
果然,接着大婶终於露出她的真正目的:「于姑娘,我看你是越看越喜欢,恰巧我还有个儿子尚未娶妻,你要不要与他见见面,看合不合眼缘?若是不方便去咱们那儿,我带他过来也行!」
「大娘,我想还是……」
胖大婶根本不让她拒绝,继续连珠炮的说:「虽然我那儿子长得没于大夫好看,但他是个老实人,吃苦耐劳又认真,相信我,他绝对会是个顾家顾妻顾子女的好丈……」
胖大婶的话都还没说完,小院大门却突然碰的一声被人猛力推开,吓了她们一大跳,紧接着于非扬疾走入屋,不但臭着一张脸,还急喘不休,像是遇到了什麽麻烦。
谢天谢地,他回来得正是时候!于药儿趁机收回手,顺利从胖大婶身边离开,来到于非扬面前,关心的问:「义兄,怎麽了?」
于非扬一手插腰,一手扒了扒前额浏海,厌烦又火大,最後还是决定:「药儿,东西收一收,咱们要走了。」
「这麽快?」她讶异的眨了眨眼,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们要离开这座县城,改到其他地方去了。
之前他们总会在一处地方居留至少几个月,但这一回却不到一个月又要搬迁,于药儿才会觉得讶异。
「再不走,我就走不了了。」于非扬开始收拾桌上的各种药罐,一个个迅速塞回药箱内。「那个叶老头,竟要将他的闺女硬塞给我,还不许我说不,要不是我揍了他一拳,让他们府中乱成一团,恐怕这会儿还无法脱身!」
那个叶老头,说什麽自家闺女在他离开後,就为他犯了相思病,他得为这个病负责,硬要将他留在叶府,挑个最接近的好日子成亲,非逼他就范不可。
这种「移情」之例,他碰得太多了,很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她只是因为被他所救,由崇敬转而依赖恋慕,要不然她根本不认识他,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他的脾气好恶都不清楚,哪里谈得上喜欢他?
她要为谁犯相思,那是她的问题,关他屁事?他要是那麽容易屈服,他就不叫于非扬了,当然不客气的给叶老头一点苦头吃,之後立马闪人,免得沾染更多腥上身。
于药儿恍然大悟,也有些哭笑不得,该说他们兄妹俩还真是「有难同当」吗?都在同一时刻被莫名其妙的逼婚,只不过于非扬更惨!
这下子于药儿也顾不得胖大婶了,赶紧收拾行李,幸好他们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完毕走人。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叶府的好几名下仆已经追来小院,大声嚷道:「于大夫,你不能走!」
「狗屁!谁理你们!」于非扬一手抓住药箱,一手抓住于药儿,即刻往後跑。「咱们从後门撤!」
「好!」于药儿将包袱揣在怀里,脚步飞快的跟着,身手非常俐落。
她平时看起来与一般姑娘没什麽两样,但在逃跑时,就显露出不同之处,冷静镇定,反应敏捷,就算体力没于非扬好,也不会成为拖累。
「于大夫!于大夫──」
他们俩默契十足的从後门逃窜出去,在巷道内左弯右拐,很快就甩掉追赶的仆从,混入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不敢松懈的继续奔跑,当日就离开吕善县城,逃之夭夭,顺利摆脱掉一个大麻烦。
只不过他们不得不感叹,当大夫当到避婚像在逃难似的,也真够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