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樂水 — 05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种习惯,习惯同一件事,习惯同一群人,习惯同一段有点暧昧不明,同时算不上稳定的关系。

所以我习惯了康辅社例行的开会。

习惯了每周六跟廷亦去打场球,接着好好的洗我们的车。

也习惯洗完车独自一人到河堤旁去练棍,虽然偶尔会有几个老伯会停下脚踏车,问我在搞甚麽名堂。

不习惯的,则是阿呆问我怎麽没再约霏霏出去,或是拒绝他们的邀约。

我不是不喜欢霏霏,相反的,我对他挺有好感的。

只是我不知道怎麽面对她,我或许能约她出去看电影,吃饭,做些约会常做的事,发展得不错的话我甚至能告白,请她当我的女朋友。

是阿,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应该也不困难,但我却想好好地完成这次比赛再说。

外公说过,习武之人应心如止水,无论发生什麽事,都该淡然以对,以不变应万变。

很显然的,我现在还做不到这点,所以只好先去除让我不安的要素,所以我暂时不见她,暂时的。

「一杯红茶拿铁,半糖少冰。」

当这麽决定後,我练完棍总会再回去的路上买一杯红茶拿铁回到宿舍,跟胖熊以及小南打打电动,并聊聊一些他们发生的琐事。

那头胖熊最近收敛了点,少了以指气使的语气,让人感觉好了许多。

当然,更该开心的是小南,他总算可以少受点那头雄的气。

这个决定我没跟谁讨论过.霏霏没有,阿呆没有,廷亦也没有。

充其量我只问过饮料店员说「我看起来像是不乾脆的人吗?」

我知道这样很怪,我想店员大概也觉得我很怪,或认为我只是在搭讪,毕竟她确实很漂亮。

我只是默默地每天上课,下课,练棍,睡觉,然後日复一日同样的日子,直到那天我练完棍回来发现她坐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

她穿着粉绿色的露肩上衣,搭配着白色长裤,非常不适合坐在台阶上的装扮,不过也该死的真漂亮。

「嘿,你躲我已经快一个月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吗?」嘿,我请假手续也办好了,在一个礼拜就要去广州了,你来的时机点真好啊。

「没发生什麽,怎麽了吗?」关於这种情况,我一点经验也没有,不过依照台湾偶像剧的走向,我应该装傻到底才对。

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最後只告诉我她刚上完课,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要让一个女孩来邀男孩共进晚餐需要多少情愫跟勇气?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换算成能量至少可以供应整栋宿舍一个月的电。

当然这只是我以为,上楼换衣服的同时我思考了好几个可以去吃饭的地方,不过下楼时她只问我想不想吃锅贴,所以学生餐厅的八方云集变成我们的下一站。

饭桌上我安静的听着她告诉我她最近参加了校内的一个儿童剧团,每天都很认真的在排练,剧情是关於农场的动物有新夥伴加入的故事。

「我们下个月开始会在社区的幼稚园公演,也许你们可以一起来看,你,廷亦和阿呆。」

是啊,或许,可惜我下礼拜开始会待在广州整整一个月。

「木头,如果你有心事可以说出来,我知道你不爱说话,不过我其实很难接受我的朋友什麽都不告诉我。」

「每个人都有沉默的权力,抱歉。」

「好吧,那能不能告诉我你好不好?」

好不好?

这麽广义的答案我实在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很乱。」而我只能这麽说。

「好吧,我想可能是我误会了,如果有空的话告诉我,我再告诉你公演的日期跟地点。」

她走时的神情我想可以理解为生气,不过为什麽生气?

这就是我搞不懂女孩的地方。

误会?误会了什麽呢?

诱惑是她根本没误会,只是现在的我没办法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也许我们都没误会或是误解什麽,抱歉我有点乱,但会好的,我保证,给我点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行。、

传给她的讯息我这麽写,依照我们的关系,其实我根本没资格说这种话,我们的关系最多是追求者跟被追求者。

在进一步,也只是互相有好感的两人,这还是我自作多情的情况下。

回复的讯息里倒是很直接地指出这一点。

"抱歉,我们只出去过一次,而一切是我多想了。"

廷亦看过讯息後,看我的眼神像是民族狗熊一样的悲壮。

他拍拍我的肩,告诉我没戏了。

「至少你跟阿呆还算有戏。」听到我这麽说他站了起来,摀住了我的嘴巴。

「Brothers,话别乱说,我们没什麽。」

没什麽?

没什麽阿呆会三天两头来这跟我们窝在一起?

没什麽会常跟廷亦单独出去?

如果这两人没什麽,那她上礼拜廷亦生日时干嘛送他一个看起来就要价不斐的打火机。

「拜托,Brothers,我前天还在浴室里看到她的内衣裤。」是啊,水蓝色成套的少女系内衣还有蝴蝶结确实很难不引人注意。

只是我这位兄弟的脸上没有笑容,他转过身,嘴上说的却是没什麽。

「嘿,你跟阿呆有在一起,对吧。」扯过他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那麽生气。

嘴里是我自己没注意过的严峻语气,手上的力气也一分分的加重。

「嘿,干嘛这麽生气,只是玩玩。」

玩玩?

这家伙是我认识的刘廷亦吗?

他怎麽了?发生什麽事?

我们几乎成天混在一起,就算读了不同的科系也每周都会见面,一起打场篮球,聊聊生活。

明明上大学才一学期,他怎麽好像就陌生了许多。

「告诉我,你是开玩笑的对吧,因为这一点都不好笑。」

他先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然後开口。

而他的语调让我陌生,让我感到第一次,我不认识刘廷亦这个人

「JustagameisLegendary.」

我印象里听到的只剩桌椅翻倒的声音,跟廷亦的怒吼。

甩门後,我直奔向阿呆的宿舍,奔跑中,不断地拨打她的电话。

「怎麽了?」

「下来一下好吗?」

当她下来时,身上穿的是简单的上衣跟棉裤,看的出来已经准备要休息了,连头发都盘了起来。

「发生什麽……阿孝你干嘛!放开我,放开我。」没等她说完,我一把抱住她,无论她如何的挣扎惊叫,我都没有想放手的念头。

「珍惜你自己好吗?擦亮你的眼睛好吗?对他来说你只是游戏,他没喜欢过你,从头到尾都是,刘廷亦会爱的人只有自己而已。」我不知道为什麽要说出那些话,甚至做出这些举动。

好不容易挣脱我後的阿呆惊恐地看着我,唯一让她没有逃跑的理由是还紧握在我手中的左手。

当我回神後,才发现周遭早已围了一小群学生,几个男生正一副想扑上来将我拉开的样子。

阿呆的左手早已被我握得通红,她的眼神有点陌生,陌生的像是不认得我,又或是我不认得她,为什麽只是这短短的时间谁都变了?

廷亦变了,阿呆变了,怎麽这个世界突然如此陌生,好像怎麽都跟我脱节了。

最先冲上来的不是那群男生,不是围观的其他人,也不是阿呆的反扑。

是一个穿着粉色露肩上衣与白色长裤的女孩,独自拨开人群,上来赏我个眼冒金星。

*当我终於被架住时,我看到两个女孩落下泪来,那是恐惧,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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