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在桃园见过袁奶奶之後,不论是怀有心结的初妍净或是陪她一起面对内在脆弱的锺淳意心中都清楚,仅管修复心病不可能一蹴而成,但只要肯面对,势必能够一点一点慢慢补强这个创口。即便癒合的创口会留下痕迹,但没关系,那道伤痕除了会是她成长的一抹证明,更是锺淳意陪伴她走过伤痛,两人相依相赖的一道印记。
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努力贯彻执行一向是他两人共有的习惯。而松解情绪,相信会是疗癒心病的第一首选方案。於是,在拜访过袁奶奶之後,锺淳意便决定趁机带着初妍净好好地在桃竹苗一带轻松而随兴的玩玩走走。
当然,这不免又要向公司再多请一两天假了。不过他不担心临时请休会让公司内部不满;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只有她。何况,如果公司方面真的有所疑议了,那……就让他跳槽到翔翼去吧!相信项家大姐会肯接收他的。
「淳意……」
「唔?」
「谢谢你。」
「怎麽这麽说?」
不过不管项家大姐有没有机会收到他这新员工,假期也终有结束的时候。坐在回台北的夜车上,还有些兴致未减的两人不像其他旅客那般安静入睡,反倒是肩倚着肩,悄声说起话来。
「因为……明明因为我的胡思乱想与不勇敢让你受委屈了,可你却还是那麽尽心在为我设想,甚至还带我来探望袁奶奶,更没因此轻易与我分手……」
倚倒在他肩上的初妍净真心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可以遇见一个如此愿意为她付出的人。现在的她,满心甜蜜。
锺淳意想了想,假装委屈,道:
「嗯,这应该就是人家说的,爱到卡惨死吧!没有你,我不行啊!」
这半开玩笑的回应为他的腰惹来一阵疼痛灾祸。
「哇,别捏,我一个大男人要是不小心在火车上哭出声来可是很丢脸的。」
这是锺淳意专属的玩笑方式。只和她才有。
初妍净忍不住呵笑出声,这时,锺淳意认真问道:
「离开我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过我?」
这问题对初妍净而言根本不需思索。
「怎麽不想,离开你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开始想念了。我们一同渡过的时光是那麽的快乐,我认识的你是那麽温柔体贴,我多不习惯没有你的每一天。只是,那时因为自己真的太过害怕成为你的负累,所以每当有想回来找你的冲动,我都会告诉自己其实我没有那麽爱你,可这种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谎言。」
「我很庆幸听到你这麽说。」
「为什麽?」
「因为这让我确定,不是只有我在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啊,对了,」
「嗯,怎麽了?」
「关於那通引发你心病的电话,我想我得跟你好好解释一下。」
「……你答应要去了吗?什麽时候飞?」
「飞?不──飞,那通电话里提到要调职的根本不是我,甚至也不是和我通话的人,是另一个你不认识的同事。」
「这是怎麽回事?我想不懂了……」
「傻瓜,我们只是在猜想被派任者未来可能遇到的状况,因为长驻而暂时无法回来也是在设想公司可能的安排而已。总之,那些话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所以说,我这两个星期不都白操心了?」
「是啊,你这傻瓜……唉,求你大发慈悲的答应我吧,以後要是有任何疑虑,不要自己闷着头猜想,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问题、分享心情,好吗?」
「嗯,我答应你,再不要自己一个人当傻瓜了。啊,说到这,你记得那年春假我不是跟琼恩去吃饭吗,其实那天她有跟我提过想挖你到巨擘,甚至可能有机会让你到大陆驻点,她还希望我帮忙劝你跳槽呢。」
「你是说袁奶奶发生意外那一年……喔,难怪你那天回到家心情不好,害我一不小心就莫名其妙的被你吃掉了。」
「……锺淳意!」
「唉呀唉呀,那是事实啊!可是,後来琼恩并没向我提这件事啊?」
锺淳意不知死活的公共场合提起那天甘愿被她吃掉的事情,初妍净听得满脸臊,臊得只好往他腰上攻击。锺淳意赶忙扯开话题。
「这我也不知道,後来因为袁奶奶出意外,我也就完全忘记这件事了。说不定是他们巨擘内部又有什麽不同的计画,所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这也是种可能……不过现在不重要了,反正我没打算飞到没有你的地方。就算不因为你,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暂时没有变化的打算。所以你不要再担这些有的没有的心了。」
重新倚回他厚实的肩膀,眨眨眼,初妍净好奇的问道:
「淳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啊,居然会为了这样一句话耿耿於怀……」
「傻瓜,每个人在意的事情本来就不同。对於多年前的那个小妍净,父母亲就是她的世界,她会因此把那些八婆的话放在心里并不奇怪。」对人客气的锺淳意难得在词语上对人无礼。没办法,谁叫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只顾自己一时嘴上痛快,毫不介意造成他人一辈子的伤害!
「不过长大後的她不用担心自己笨了,因为现在,在她身边有一位很聪明的帅哥,以後只要她犯笨,这位帅哥一定会见义勇为,跳出来教导她别做笨事。所以,她只要乖乖地听这位帅哥的话就行了。」
「厚脸皮、爱臭美,」他这番自吹自擂的话让初妍净忍不住地笑了:「那,大帅哥,以後这个小笨蛋就安心的把自己都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负责喔!」
伸手摸了摸她软滑如丝的发,锺淳意暖暖微笑。
「是,我会负全责的。请这位小笨蛋就安心的把自己交给我吧!」
火车运行前进的声音规律而平顺,像是首低韵鸣动的催眠曲。虽然随着夜色更渐深魅,肩颈相偎的两人都渐渐有了睡意,但此刻正是情话绵绵之际,他俩又哪里舍得轻易入睡?
然而有位被人称为周公的老爷爷魅力实在太大,虽然情人们舍不得停止缠绵情话,却还是抵受不住他的召唤,先後沉沉睡去。
不过,相信就算是在梦中,肩颈相依的他们应该也还是满心甜蜜的吧!
因为,他们正是如此的深爱的对方,不是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