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三十四岁这个年纪,要说他没有任何『等待』的经验实在不可能。生活中多的是你想要与不想要的等待。
私密些的,像是等厕所;公共些的,像是等公车。
所谓的等待,说起来总有那麽几分身不由己,一切只能任由命运或让你等待的那个对象做出决定,过程中的无奈与无能为力,对当事者而言,或大或小无疑都是种折磨。
此刻的锺淳意正在等待。
而此时此刻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等待这件事竟然是让他如此心焦无助。
熬了两天的夜,他总算把手边工作安排到一个段落。好不容易摆脱琐碎事情缠扰,逃脱莫非定律的锺淳意终於想到自己因心急着想见到初妍净而忽略掉可以切入的细节是什麽了。
虽然初妍净不想与他见面,袁绮君却愿意把自家电话号码给他,那麽,他可以借助的力量不早已显而易见的在他眼前了吗?
仅管他从未与袁绮君见过面,彼此也不过只讲了两通极短的电话,她既然肯把家用号码给他,或许,她会愿意提供更多的帮助。
虽然对心中的推敲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为了能见到初妍净,锺淳意并不介意自己猜错袁绮君的心思,被她拒绝。反正为了妍净,就算袁绮君真的拒绝,他也是会厚着脸皮,一次次的打电话给她,直到她答应相见,与他谈谈关於妍净的事为止。
别怪他只想得出这麽愚笨而无礼的方法,原来一向乐意帮的项语,对初妍净这次的出走也只留下『归期未定』尔後就避不见面了,显然她也是受了初妍净的拜托,对她的去向守口如瓶。所以目前而言,他唯一能倚赖的助力也的确只有袁绮君了。
庆幸这位从未谋面的袁绮君并没因为是初妍净的好友而不问原由,一昧选边站。终於在锺淳意诚恳相邀之下,答应与他约在闹区的咖啡厅见面。
於是,在这个正常工作天的下午,他交待好一切公务、放下一切杂事,特意请了半天假,提前到咖啡厅等待袁绮君的到来。而这一『提前』就是早了三个小时。从午后一点等到下午四点,中间足足有三个小时,对於一个心有所牵挂的人而言,这样的等待,挺折磨的。
近四点左右,咖啡厅的门果然应声而开,已在座位上等得焦急的锺淳意闻声举目,果然见到一个与电话中形容自己发式短翘、衣装轻简,肩背黑色大包的清丽女子走进门中。
那身穿白色印花T恤,牛仔短裤的女孩放眼在咖啡厅中四处张望,服务员见状,立刻走向她,询问她的需求。两人一阵交谈後,她随即将晶亮的目光投往锺淳意落座的方位。锺淳意见状,立马自座位上站起来,向她颔首致意。
穿着白球鞋的短发女子走到他面前,目光浅浅地扫视过他一巡後,问道:
「你是……锺淳意锺先生吗?」
锺淳意点了点头,嘴角浅浅上挑出一抹礼貌性的微笑。
「是袁小姐吗?我是锺淳意,初次见面,你好。」
袁绮君点头应道:「不好意思,工作的关系让你久等了。」
「不会。你请坐。」伸手邀请袁绮君入座後他客气问道:「谢谢你拨空跟我见面。要喝点什麽吗?」
袁绮君将肩上的大黑包安放在地上後眨着眼想了秒:「柳橙汁。」
锺淳意为她点了饮品。没多久,服务员送上冰凉果汁,锺淳意开口:
「袁小姐应该知道我致电相约的原因吧?」
袁绮君望着他,无声颔首。
「那……妍净最近还好吗?她在你那里住了多久?喔,我该谢谢你除了肯提供我你的家用电话号码,让我知道她身处在安全的状况下,同时没有拒绝我今天的约见。」虽然初妍净不是那种遇事时会出现负面思考的人,但毕竟一向在身旁的人忽然间见不到她的面、听不到她的声音与消息,总难不去挂虑对方的状况。
袁绮君闻言,鼓了鼓腮帮子,静了片刻。
「勉强还行,能吃能睡,只是很明显的,她这阵子住在我那里并不快乐,很少真正开心的笑过。我知道你是净交往快三年的男朋友。据我对净的了解,她会挑选的对象绝对不会是个任性妄为或是朝三暮四的男人,即便不是圣人,但要是个感情或个性上的烂痞子也不可能,所以……你们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居然会让一向讲理的她选择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