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
好多人总以为鲜血便得是鲜红色的,热情、奔放,一个人的精气所在,便凝聚於那一点一滴的赭红。但看过大量鲜血的人便知,血色一点也不鲜艳,而是沉实黯红,让人想到血液离开身体後的後果。
虚弱。
死亡。
一条血柱自古清流的左腕流出,他的皮肤洁白如玉,上头浮着浅青蓝色的静脉。既然古太太有英国贵族的血统,那麽他也是半个blueblood,可他的血却是红的。起初只是一条幼长的痕迹,若一条血泪长长伸延到手肘内侧,他自胳臂手肘处舐上至手腕处,双眼紧紧锁着我不放。他是不怕我会逃出去的,因我那时安眠药的药效未过,浑身无力,甚至不用绑着我,我双腿也挪不开半分。
他双唇张张合合,说着什麽话,我接收不到,只用余下的几分力气摇摇头,下意识我知道古清流的用意,因我单是最记得昏迷前听到Julianna说的那句话——她是个巫族人。
古清流放下一把磨得出奇尖锐的小木刀,因他划得不深,故手腕的血已暂且止着。他仍是衣冠楚楚,行到床边——我的房间跟六年前的时候一样,还是那张纯黑色床单棉被——解开我的衬衣,喘息得厉害,以致他解开我上衣所有钮扣後,已脸色潮红地依偎在我的肩窝处,连连深吸着气,搔得我很痒,歪着脑袋要避开他。他不急,徐徐以唇舌挑逗我的上身,好像又说了些什麽,而我一次次错过。
他错得离谱,我苦在神智不清,话也说不出个完整来。古清流双眼流露缱绻如丝的感情,缭绕,纷乱,如絮。他把我下身脱得精光,做了许久的前戏才挤进来,我立时像一尾刚上岸、还鲜活弹跳挣扎的鱼,背部泰半离开了床,力都聚到肩膀、深深陷入床垫,我下身的痛楚有几分卸了出去。这时我才醒了个六七分,古清流先是没有动作,捧起我的脸,吻着他以前很少碰的地方:眼睑、短短的睫毛、鼻头,甚至轻咬着我的下巴,就是不碰我的唇。
「巫静默,我想了这事,想了好几年,最终你还是归我的……」他把我双腿架在他肩膀,慢而重地活动着,我浑身汗湿,话也说不出来,眼看古清流意乱情迷,有如梦呓:「你是归我的,你就是在我身下才满足……那个叫华初臾的,从来也没让你满足过,对吧?」
这说得不公道。人能够将性与爱情分开,女人难以做到,但对於男人而言,不难。我不明白古清流为何执着於这点,我以前深爱着他,是一回事,可我从华初臾身上得到的快感,又是另一回事。正如古清流不会因爱着我,就不能够跟其他漂亮的女人、甚至是男人,去发生关系。
更何况他跟我之间没有孩子、没有任何连系,而我跟华初臾毕竟有了须臾跟初初,即使我们的关系基於合约、你情我愿,但我们之间就是有点难以解释的化学反应。我们并不相爱,但真要找个人慰藉、或者生儿育女,又别无选择,那是因为只有我俩能以利害为重、以儿女为目的地发生关系,不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