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你小子闭嘴!」古清阳醉起来会因头痛而沉默,反之古清晖有的没的都说出来,尽是心里话,跟他们平日的个性截然相反,引得我开怀大笑。
「放心,我以後找了工作,一有假期就会来客串一下,到时候你们尽管点菜。」我拿起红酒瓶摇几下,还有一小半,换言之不到半瓶酒就醉倒这对兄弟了。真是孩子。我怕他们继续喝会伤肝,离开房间前把酒喝尽,放他们上床,替他们盖好被子才走。
(七)
那晚我离开了古清晖的房间,偷溜回自己房里,锁好门,一早关灯。酒劲发出来,我全身滚热,脱剩底裤,在床上滚了几转,拥着棉被就想睡,澡都不想洗。将入梦,房门传来巨响,我拿被子蒙头,什麽也想不起,纯粹讨厌外面太吵。
不过一阵又平静了,这下轮到被子掉下地,我心想没道理,我一直拥得紧、也能掉?就闭着眼睛,在床边垂下手摸索,还是摸不到。裸露在棉被外的大片皮肤很快起了一层鸡皮,我冷得不住翻腾,以用摩擦的热力驱寒,可一盆冰水照头淋下来,我才清醒,抱着上身,曲起腿坐起来,见到古清流那疯子就站在床边,他脚边还真有个面盆。我有几分醉意,又被他淋醒,生平头一遭用粗话来骂他,只是我冷得双唇打颤,连我自己也听不清自己的话。
古清流把我的被子掉到老远处,去开了灯,一室明亮,我却手指僵硬,连拢拳头这动作也做不来。
上床、打我、掌掴,念在十年感情,我都可以咬牙忍过去,可他在这大寒天还用冰水招呼我,连指尖都发紫了,连我这缺乏情绪起伏的人也感到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因为发冷而说不下去。
古清流开了灯後,忽然又行回房门边,开门留了一条门缝。他步向我的床,我就挪着臀退後,直至背脊碰到墙壁,那种无生命力的温度冷得我一个激灵,低呼出声。古清流的眼神更不对劲,日间衣冠楚楚、贵气潇洒的一层外皮褪去,露出一层连我也未见过的兽性肉慾,他急忙脱下衣服,扑上来扯下我的底裤,从床头摸来润滑液,不分轻重地一坨挤到我下身。
我不让做,今天做菜花了我不少精力,又驾了个多小时的车跟喝了酒,累得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就连在古清流身下扑腾挣扎都很勉强,不得不任他分开我双腿,一边含着我的器物,一边以手指插着我後方,爽的少、痛的多。
「清流、清流……打个商量,要做可以,可是你不要太过分……」
「这麽爽快。」古清流没弄几下,就用三根手指插进来,我顿时一背子冷汗,不知是冰水给冷出来的还是给痛出来。就算心内没有悲伤,单纯的生理感觉逼出我的泪水来,使我更形狼狈。
「怎不再叫得大声一点?门是开着的,现在只是十一点多,大家都未睡,你难道不想更多人欣赏你淫荡的叫声吗?」古清流用了比平时短得多的时间去让我习惯,就架起我双腿,枕头垫在我腰下,他那物抵在我後方,双手紧扣我的腰,硬生生攻进来。待他完全进入,我跟他都痛得满头大汗,我知道下面太紧,他也不好过,既然他下手这麽重,我就不客气,忍痛收缩下面,他始终怒视着我,缓缓挺动起来。
从他小心的动作,我知道他还未气到顶点,只是小惩大戒,不是真的要搞死我。我知道这时跟他吵架没好处,只会让外面的人听到内容,就低声哄他几句,搂着他的肩,明明痛还是夹紧他的腰,随着他动作的节奏款摆着腰,两人都渐入佳境。
我很记得自己没有呻吟。我有点记得他说过的话——我以为——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除了想起昨晚模糊间听到的一下关门声,别的,都忘了。
我记忆的能力原本就不太好,早知如此,不必这麽早制药。昨晚满足後,古清流扶了我去浴室洗澡,因为我最记得身体浸入热水,那种脑袋都要融化的舒服。
我坐起来,後面出奇地没有太多涨痛感。我以手指爬梳古清流柔软浓密的黑发,想起有许多女友或男友曾经看过这麽一张脸,难怪跟古清流睡过一晚的人,总是难忘这美好滋味,或者放下身段、撕破面皮地追逐着古清流。
他在我的目光下睁开眼,双眼下挂着浅浅的黑眼圈,皮肤也因乾燥而有点掉皮,我轻力拈去他鼻头上的乾皮,他便皱了皱鼻子,有点娇气地搂着我的腰,蹭了一下,含糊地说了句早安、以及他想吃热香饼。我拍拍他的头,要他放手我才可以去做早餐,他才开口,声音沙哑:「你还欠我一个。」
「一个什麽?」我一怔,古清流等了一会儿,便压着床垫借力起身,双手挂在我颈後,吻了我的嘴角:「以前我在你房里睡,早上醒来你都会趁我未起身时偷吻我,为什麽这半个月都没有这样做?」
古清流不说起这一笔,我真的不记得。这是药的作用?药已经生效?但这是一种诡异的遗忘——所忘记的不是我和古清流共有的记忆,反之,那些记忆变得愈来愈清晰,就像置於显微镜下的细胞,我能记录、分析、有条不紊地追溯并下结语。以前,我做不到的,为什麽那时正在爱着他的我,反而做不到这麽简单的事?
我的确是忘记了一些事——正是那些事使我能用公正无私的态度审视或计算我与古清流的过去,亦正是那些事使我无法自觉地想起只有我俩知晓的亲密,也正是那些事,使我即使想不起那些亲密也没有特别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