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於我父母的记忆,只有腥红色。
然後就没了。
十几岁时我出了车祸,医生说过我的脑有块瘀血,他曾试过要帮我清掉,但是手术效果不彰,当我情绪起伏太大时我会损失掉某些记忆,像是我那当场惨死的双亲。
对於我的过去我几乎忘得一乾二净,只能藉由那些以前留下的日记本窥得一二。但当我看着那些或许喜悦或许哀伤的字句,我发现我已无法想像那时候的心情了。
感受不到过去的真实,只能往前走,惶恐地。
夜晚我躺在耿煜旁边,我反常的和他聊着我的以前,尽管所剩无几,仅剩零星残留在我的脑海里。我笑着哭,哭完又笑,耿煜从头到尾都只是包容地抚弄我的长发,温柔的抱住我。
脑海深处依稀还回荡着学姐的呼唤还有笑容,那或许是真实的,但也许是我自己灌输给自己的错觉。
耿煜又是叹息,吻了我的脸颊,「你还有我。」
我看见他泛着水泽的眼珠子,淡淡的笑了。我给了耿煜一个丈夫的身分,他给了我自由和港湾,理应我该餍足,但少年太过鲜美,我扔不掉。
那晚我在耿煜的臂弯,难得好眠,因为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像狼的野兽,将少年生吞活剥入腹,满口血腥笑着,可是好满足。
少年吃着盐酥鸡在看外国影集,刚洗完澡,身上热呼呼的冒着点热气,紧实的肌理蕴吐着难以形容的性感。
他突然转过头来,竹签戳了油腻腻的鸡块往我这里送,「娜娜要不要吃?」湿答答的发披垂额前,遮掩住他的眉,让那双有神的眼益发明亮。
我愣了下,张口轻轻咬住洒了辣椒粉的盐酥鸡,不怎麽喜欢吃这种东西,我眉微蹙咀嚼那油炸的肉块。
少年突然看着我沉默,表情有点怪异。
「……好吃吗?」大概是炸的食物火气大,他声音沙哑。
我翻过床头柜抽张卫生纸,为了迎合他敷衍的点头,但我後来却听到他回答「那换我吃了」,狐疑的看向他,却只看见他精瘦的胸膛横在我面前。
「仲?」
「那表情真的好性感,性感到我都受不了了。」少年跨坐在我身上,笑的很是无邪,从我的角度往上看让人口乾舌燥。
高耸的鼻梁,偶尔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澄澈双眼,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都令少年有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力。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嘴唇,小孩子吃糖似的小心舔抿,我顿时失去所有言语,闭上眼专心的回应。
滚烫的舌灵巧翻搅我的口腔,少年吻技纯熟,手不闲着,很自然的在我身上抚弄。
我则是糊涂了脑袋,什麽都无法细想,脑中只有面前少年那时哀愁的脸。
我推开了他。
少年氤氲满情慾的眼不解看着我,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擂动声,狂乱而急促,被他吮吻着的双唇兀自发烫,我紧张的吞口口水,也许顺带也吞了少年残留在里头的。
「怎麽了吗?」他担心的问,从我身上退开,想都没想额头就自动贴上我的前额,动作很温柔。
我慌乱的往後退,脸火辣辣的烧着,歛下眸,「没事。」
少年噘起他果实般饱满的唇,揉合矛盾的烂漫,他像还未餍足的小猫啄啄我的嘴唇,最後慵懒的倒在我怀里,我的鼻间瞬时充斥他身上的香气,未成年的自然体味。
「你最近好奇怪,怎麽了?」
「可能是有点累吧。」
「这样啊……嗯……」
他侧头把玩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抚摸,送到嘴边啃咬,不疼,而是难耐的麻痒。
我仅是将手插入他的发间,任他盈满洗发乳香味的发丝搔弄掌间,少年久久未得到我的回答,怪罪似的抬眼,齿间用力的使力,如电击般的疼痛传达到脑中,我反射性的甩开手,对他怒目而视。
他颜色温润的眼珠子静静瞅住我。
我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有点站不住脚,掩饰慌张,我低声咕哝快点睡觉,将少年推到一旁拉起被子就要睡下,但他不让我称心如意,以绝对充满侵略意味的方式把我压在他身子下,我则是无法出声的瞪直眼。
少年的脸颊被蓬乱的发给稍稍掩埋住,古怪的,他的嘴角扭曲,「你终於已经厌烦了吗?这种生活方式……」眼角涂抹着一点嘲讽,他喉头抽动像是在忍耐什麽。
我突然觉得有种笔墨难去形容的酸涩梗在喉间,立场倒反了吧,那才是我想说的。
做爱做爱做爱,每天都是如此结束,我不再年轻,无法预测什麽时候少年会厌倦我的身体。可是我仅只在心底怒吼,因为诡异的酸涩仍未退去,好不容易我咽下口唾沫缓和那种怪异感,脱口而出语调却是荒腔走板。
我记得我说了句话。
我记得少年听完先是双眼圆睁,之後像要把我拆骨入腹的咬牙,我头次看见叫做绝望的色彩染黑了他的眼睛。
我记得他好像快哭出来,他把手扣在我的脖子上,使力,直到我眼前发黑。
我最後只记得他露出很难看的笑容,颤抖叫出我的名字。
如此让人心碎的声音。
「今天以後,你就只是我的学生。」
其实我们除了这层关系,已经没有什麽端倪可以供我去妄想的了,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只想找个主人好好关心他的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