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涯何依歸--蓂魅卷 — 章一 少俠初聞河神說(下)

一随着大伙来到缃桌楼的途中,靳书寒才想起这个捕快正正就是早些时候找方定睿时遇到的一个小捕快,正是他告诉自己方定睿正在休息,「莫非你们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自然没有,婼凤的事情可让我们潭城官府与神捕疲於奔命,一日未能逮捕婼凤,一日也不算完成工作呢。神捕也真是累极了,何况庙里的床也不适合神捕,所以才决定於今天先好好在厢房休息再整理事情。」

提起厢房,靳书寒才暗骂自己大意,竟是没有问方定睿究竟所在何处,他倒什麽也不知道,房间是哪一间也是不得以知,「未知官差大人可知……」

哪知对方急忙打断自己道,「我姓杨,单字一个进,不是什麽官差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少侠大可和神捕一样唤我“杨进"便可,方神捕偶尔也会提起少侠,今日向人打听方知原来少侠是凌雪剑庄的少庄主,少侠年纪轻轻就已在江湖存有名声,杨进甚为佩服。」

「杨大人盛赞了,在下为剑庄的弟子,自然要为江湖出一分力。」

杨进敬佩地眨了眨眼,又问道:「少侠找神捕又有何事?」

靳书寒点头便道:「没错,在下本相约……方神捕於潭城相聚,以便一同归去剑庄,可是正巧婼凤竟来预告书,他不得不在此办完此案。」

「对,婼凤的事情若神捕也疲於奔命,少侠在此正好可以一解他的苦恼,只是千万也别让神捕太松懈,那个女贼的手段早是出了名怪异的了。」

那红衣少女冷哼一声,「若只是怪异便罢了,就是这种不安守法纪的人,睿哥才不愿放过她,我看天底下他最讨厌的人便是那个女贼。」

靳书寒一顿,「我早已听过婼凤之名,可真是一个女子?」

「这是当然了,当年夏大人与那女贼对战已久,就差一点捕捉到她,所以她必是女子无疑,对吧,大人?」那个男人浑身一颤,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最终却没有说话地微微点头便算是应了。靳书寒这才大致猜到对方的身份,应是“御风"夏海泉无误。「少侠若是陪神捕闲聊便可,千万别打扰神捕。」

「杨大人可以放心,我绝不会阻碍神捕办事。我便打算我睡在外室的榻上,好让他能在内室的床好好休息,即便夜里要翻卷也能在桌案上,杨大人放心吧。」

哪知杨进脸色一变,不太确定地试探道:「听少侠的意思,莫非是要和神捕同住一房?」张眼望去,那蓝衣人也一脸错愕,似乎自己说了什麽不得了的东西。

靳书寒颇感意外,奇道:「正是,莫非是有何问题?」杨进张大嘴巴似有话说却又在踌躇不知应如何提及,靳书寒便再道:「杨大人大可直言,不然有什麽祸事也不好。」

「少侠……你这般说我便直言,神捕他为追捕婼凤,特别下了一道命令,但凡愿意参与捕获婼凤一事的人,这些日子都不得归家、必须三位或以上的捕快一起行动,并且不得与他人联系,就是为了想让计划不易被外人所知。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可是命令一下来,大家还是有些不满,但见神捕也遵守此令,何况还给我们租住了缃卓楼几个房间,大家才心里好过一点。可是今日少侠来到找神捕……这显然易见了,这对我们大家都不公平,他们可能会反对的。」

「对了,你可别让睿哥惹上什麽是是非非。」红衣姑娘话方出口,身旁的男子便着她噤声。少女不满地别开了脸,转过头来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靳书寒。

「少侠……要不你告诉神捕说自己不会到来……否则……」

「放肆。」未听杨进说完,方定睿的声音便冷然插入,「谁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回去,替我准备婼凤上一次盗物的时候所有的资料。」他面带寒霜地落下命令,才刚赶走了杨进,方定睿便急急转身向夏海泉请安,然後转向靳书寒温和地道,「书寒,我刚到司马家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似乎没被他们坑掉了。」靳书寒依然皱着眉头,眼也不眨,方定睿笑着搭着他的肩道,「这位是我的恩师,人称“御风"的夏海泉,以及他的独女夏慕曦。」

靳书寒急忙抱拳一拜,那蓝衣人轻托他正要拜下的手,缓缓摇头,「睿儿说得太夸张了,我可受不起靳少庄主的一拜。」

他尴尬地想牵起一丝笑容,又对刚刚杨进的话深感不安,方定睿的声音便在此时传来,「你的为人如何,我很清楚,你实在不用客气也毋用担心。」

靳书寒听了便笑道,「我懂的了,你既说要我不客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可知这里附近有没有什麽卖茶的好地方?不日回庄,想为妤姨、父亲准备一些东西。」

方定睿拍了拍他的肩,「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但知道从这里向左走,你走着便会见到一间茶叶店子,但里面卖的茶叶是好是坏我便不太清楚。我本就是打算带你到缃卓楼我租住的房间,但看样子你还要一段时间才会竭下。我租住了的是「若」字房号,你有什麽需要拜托掌柜就好了。师父找我有事?」

「我便说过,我和你只是前辈与後辈的关系,“师父"之称,我当不起。」靳书寒一看,却见对方难得地展露笑颜。「曦儿,别多话。」

方定睿依然在笑,看向夏慕曦,又向他看去,「要我陪你去买茶吗?我手上的东西也是可以放下的,和你出去舒舒筋骨也好。」

靳书寒看了夏海泉一眼,又看了方定睿和那红衣姑娘,又想到杨进的话,「不了,我先去买些茶叶,回来再找你喝酒便好了。」

方定睿轻笑出声,「办案之时,我可不会陪你喝太多。你万事小心吧,有事情就说出我的名号吧。」靳书寒点头说好,转过身时心里有些不好受,他只想着和好友聚旧,从没有想到原来他在这竟影响了自己好友的声誉,看到对方为自己着想,不想自己忧心,心里也着实有些不好过。

才几步,便又听方定睿说,「书寒,闲言闲语我听得多,你别放在心上就好了。」靳书寒微愕,回过身,带着不确定地点点头。方定睿看着眼里,不自觉地皱起眉,叹了一声,转去向夏海泉笑道,「师父找我何事?」

一直没有怎在他面前说话的夏慕曦此时轻声唤道,「睿哥,快到娘亲寿辰,你会来和我们吃顿饭吗?」方定睿闻言点点头,「师娘的寿辰,若师父不介意我阻碍你们聚首一堂,我自是不能推辞。」

夏慕曦温和一笑,「那就和睿哥说定了。」方定睿也回以一个温和的浅笑,未几才刚步入缃卓楼又听她在旁道,「可是,刚刚的少侠……真的没打紧吗?」

「曦儿。」话方落,夏海泉的声音便插进来,丝毫不打算让方定睿回答一般,「朝廷之事,婼凤之事,你我乃局外人,不应多言。」

「可是……」夏慕曦皱皱眉头,「我只怕睿哥会受奸人所害……」

方定睿挑挑眉,声音便已淡下来,「书寒的性子我最清楚,师父与慕曦妹妹实在不必挂心。」听得他说此话,夏慕曦也不再多言,「师父怎麽会忽然认识书寒?」

「只是碰巧遇上。」

「睿哥,在回府为娘贺寿前,要不我们先去毓仁村?」夏慕曦彷佛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对他说道,「最近那边兴起了河神之说,想必睿哥一定很有兴趣。」

夏海泉轻蹙眉头,却未有答话。倒是方定睿抓抓自己的头发,道,「婼凤之事怕是三五七天也不能解决,此时远行,并不妥。若有时间的话,我倒要和书寒回剑庄一趟,探望小湖和嫣怡才对。」

夏慕曦听罢便温婉地笑,「也对,那要不我和爹爹也留在这里助你一臂之力?」

「这……这也不俗。」夏海泉一直注视方定睿,见他半推半就地答应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便道,「曦儿,就是要帮睿儿,也让他今天竭竭,整理一下手上的东西,不然他也没法定好什麽计划。」

夏慕曦起先不悦,但想想又觉得尚有道理,便点点头,拉了拉方定睿的衣袖,「睿哥,那我们可不阻你了。万事小心,那女贼一定逃不出你掌心的。」方定睿听了便觉高兴,便与她到店内点菜,夏海泉看在眼里,神色难辨地摇着头也踏进店内。「睿哥你看,今天缃卓楼又有我最爱的梅花香饼了。」

方定睿对吃喝没甚要求,只见「梅花香饼」几字挂得特别当眼,似是这里的名菜。

「这道菜与他们的花生粟米露一样,不是每天也会有,就是来得不定时才令人欢喜。」夏海泉在旁淡淡地说道,方定睿这才大感兴趣,於是当夜当靳书寒带着热腾腾的素包子出现时,他点的梅花香饼也是刚由小二送上来。

方定睿很久未与靳书寒聊天,便一连喝了好几杯,伴着些香甜的美食,也不知不觉愈喝愈多,看着不胜酒力的好友,心中不禁想道这个好朋友的除了命好,性子也是一绝,到这刻他还没有见过像他这般全心全意相信人的单纯。方定睿扶了他上床休息後,便靠着床沿睡去。

神秘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俐落地从内部锁上房门,看到睡着了的两人便安了心一般,施施然地翘手草略环视房里的一切。

惯性地放轻脚步,若有所思般的转转眼珠,嘴角微微向上一勾,伸手就往搁在桌案左侧的茶杯一探,尚温。虽还是有些诧异,但嘴角笑意更深,走到烛台前,正深思之时,身边一道劲风蓦地扑来,神秘人先是一窒,倒也不惊,只意外对方竟在此时出击。心里头思绪纵多,在一息间也不过飘退几步,探手入袖,一抹紫影即自她袖中弹出,在她周身漫开,紫影一扫便已化去那道劲风。

从闪躲到出手的一下,动作行云如流水,一气呵成。

轻巧回身,嘴角一挑,神秘人垂袖腹前,双掌入袖,只见方定睿左掌伸前,右手拿着“纶华"射出三箭,瞪视着他。神秘人收敛一直沿在唇边的笑,垂眸低头,玉手微抬,轻扫耳侧青丝,一摸便有数根缓缓落下,「神捕果然好身手。」

眼前的黑衣人身形纤细,眼若秋水,黑色的轻纱覆在脸上,怎看也是一个女子,方定睿更是不满,究竟朝廷为何到现在还说不知婼凤是男是女?都失明了吗?即便是与他齐名的李尤也竟说不确定?怎样不确定!她一开口就知道,婼凤根本就是个年轻姑娘!怕这个根本就是婼凤的传人!

「女贼,你可真胆大。」难得能早早入眠,本已睡着,却被这女贼打扰,对他可谓又有新仇,又有旧恨。

「神捕大人,今天到来只为留下片言只语,岂料神捕却竟未眠。」一个轻移,叮咛叮咛的音色便已传入耳中。

方定睿却没打算等她再说什麽,一下子便又是三箭,直取她周身大穴。那神秘女子却是漫不经心的一推一挡,竟全然化去,方定睿心感不安,眼见对方从容不逼,就更是忧心,「你来这里为何!女贼!」一跨步,便与她拳脚来往几下,却没想到对方轻易便被他制住,素白如玉的手被他这般轻易地抓着,他心中大是疑惑,行动却先於想法,一手便想扯掉她的脸纱。

岂料眼前人一推一缓,轻易地脱离他的桎梏,退了几步,「神捕,小女子相貌其丑,还是别要吓坏你了。」

气打不过来,方定睿虽没看清她的神色,但还是隐约看到好上勾的笑意,何况他更听到她得意上扬的声音。「你以为你真的能逃掉,只消一会,师父他们就……」神秘女子神色一变,转眼又是丝毫不为意地耸肩,将一指放在唇边,轻声道,「神捕不怕吵醒了你的好兄弟?」

方定睿这才惊醒,靳书寒素来浅眠,何以这般大吵大闹却没法让他起来?他这才一顿,便觉气力大失,「你……」他欲提气运功,却未料体内的真气流失得更快,「是什麽时候……你刚才明明……」

「在你今天下午忙着招呼夏海泉时时,我便已在烛台下了迷药。幸好,你的好兄弟本就不胜酒力,而至於你也实在令我开眼界。」神秘女子又似是一笑,抬起柔荑示威一般轻转,「幸好你还是碰到我的手腕。不然可真迷不住你」她一步一步靠近,轻声地道,「我只是来带来一话,本来也不过是留几句字,但神捕在此我便不妨亲自交代。婼凤有更好玩的事,千手佛暂时不要了了。神捕,」话方说到“捕”字,便见对方向他撒来一些银粉。「好眠。」

「可恶……」

女子蹲到他的身边,拿出一银针刺在他的穴道上,发声时已换成另一声音,「方神捕,你可本事,三十年来只有你一人发现,婼凤可是一个女子,我相貌还给你看到,是个美艳少妇呢……如何?你满意吗……」

房中气息忽地一转,三道银针倏出,来人大袖一扬,轻易便挡住了来势滔滔的暗器,神色复杂地盯着神秘女子,「他怎麽了?」

「你不觉得你应先担心自己?」嘴角轻扬,袖中便有一索弹出,「你既不在官场,我的事又与你何干?」

「你……你早晚会出事的。睿儿与我不一样……」

「夏海泉,出事是我的事,我自己也不介意,又与你何干?」她冷笑道,「别忘了,是你欠了温家的,由你休妻一刻,你便再没资格阻碍我。」

「我答应了上天不会再踏入官场,我亦无意再凭一己之见说什麽,只望你们别再恨我,愿你们一生平安。」

「假仁假义!管管你那女儿,她可会惹起事端!今天遇上靳书寒自然没事,但她若再如此,若下次烦倒我,我可不会放过她!」

「今天你在附近?」他讶异地惊道,他今天竟会未有察觉?

「你认为不会有其他人告诉我你们这行浩浩荡荡的人的行踪吗?总之我有我想要的东西,带你的女儿消失在我眼前!」说完,便飞身离去,只让夏海泉一人盯着窗外,一下子,那身影已消失了。

夏海泉放下藏在身後的箭,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看到你才知,已经那麽多年了……」以致那一刻,他收住了要发的箭,只为听她如昔的声音,细看她彷若未变的容颜。

同时,在这个月下夜下,筑心湖似乎比平日更深邃。

一道银色的影子沿过密林,来到筑心湖之前,默然地看着寂静的湖面,然後跃然上前,在湖上盈步轻跃,莲足轻点水面,一圈圈涟漪在湖上骤现骤灭。这时清辉正好透云,筑心湖泛着粼粼荧光,轻雾之中,碧光若隐若现,若有人得见只会觉得一切彷若置身於梦中,如此虚幻。

仇可兰轻足越过小湖,稳稳落在地面上,直接向处於三阁之中的“杀部阁”走去。蓂魅门分为“算”、“药”、“杀”三部,各有统属,各施其职,故湖中亦分作三阁,互不相干,各不相涉。越过杀部阁便是一道九曲回转的花廊,沿路兰花薰香依然浓烈,花廊很长,兰色轻纱重重,总是让人觉得花廊长得不到尽头。

花廊的尽头是一个小亭,玉石雕造的玉棋子放在桌面,此处抬头可以看到明月当空,繁星满天。越过小亭再经过一道拱桥,然後在桥的尽处可以看到一个门匾,上面题着“惜兰苑”三字。

惜兰苑的庭园很大,左右两侧各有一栋小楼,左侧小楼名曰“幽兰”,是古暮竹练功之地;右侧“素兰”则是她们的住处。仇可兰本应和添魂等住在杀部,但却因担心母亲之病而居於此处。

每次完成任务回到惜兰苑,仇可兰总是轻轻一叹,抬眼就见整个惜兰苑都种着黄、白、绿、粉色的建兰花,盆盆也开得叶翠如玉,花艳欲滴,清香四溢。蓂魅门里无人不知他们的门主古暮竹是一个酷爱兰花至极之人,只要有谁一靠近惜兰苑,一定可以嗅到兰花淡淡的微香,如此惜花之人,何以又是杀人如麻之辈?

有时,仇可兰也是很不懂。尤其古暮竹对兰花的喜爱已成痴狂,她衣裙鞋子绣上兰花,甚至是她所戴着的白色面具,竟也绘着紫色的兰,纵然这显得其冷漠高贵,在仇可兰眼中不过只是痴人之举。只要是细心一看,就可以发现她的甲上也印在兰花图样。古暮竹对於兰的热爱已到达令人诧异的地步。只要是古暮竹到的地方,更是无一处不透出兰花薰香,因为她会以兰花之香薰衣。

仇可兰蹙眉凝眸,伸手抚向架上的其中一盆开得正盛的兰花,思绪缥缈。既是“暮竹”,又爲何“惜兰”如此?为何古暮竹会酷爱兰花至此,甚至是自己的名字也要曰“兰”?出神之际,抚花的右腕竟被一抹白索卷着,仇可兰一惊正欲甩开,抬眼却见古暮竹神色冷然地瞪着她,语气冰冷的道,「这里的花可禁不起你的冰玉心诀。」

「可兰知罪!」

却是在仇可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如鬼魅一般靠近,一阵浓烈的兰花薰香席卷而来,令仇可兰也不禁蹙眉。那一抹绣着淡粉兰花的白索抓得她的右腕更紧,直到古暮竹嗅得一阵血腥之味时,她才恍然大悟般将白索收回袖中。仇可兰没有呼痛,单膝跪下,双眸低垂,握着自己的右腕任由血水滴下。

「兰儿!谁弄伤了你?」

仇可兰闻言心里一阵苦痛,抬眼已是笑意盈盈,「只是出任务时弄伤了,娘不用担心。反而娘已多天没有登殿,兰儿担心娘身子抱恙。」

扶着爱女走进“素兰”的二层,小心翼翼地为她涂药,仇可兰看到娘亲一面温柔的为自己小心上药,眼眶一红,鼻子一酸,竟生哭念。耳边又听到古暮竹漫不经心般道,「娘没有事,最近练青幽神功是有点累,不过已经破关了。」

「恭喜娘,只可惜还没有找到潇雨神功,当年自从有传被婼凤所盗以後就没有了下落。要不然,天下就没有谁是娘的对手。」

「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不能放弃。到现在我还想不通婼凤盗走的意义何在,怕是白道之中有人盗得此神功,为防被盗才说是由婼凤所得。所以我要白道一门不剩,知道吧?」

仇可兰点头轻道,「娘所言甚是,不管是什麽江湖难见的神兵利器或者是什麽武功口诀,女儿一定会为蓂魅门盗得,以报当年之仇。」

古暮竹点头说是,「白道之人只不过是一堆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即便是你爹……」却见仇可兰脸色微变,一副既喜又悲的样子,心知自己在泄露什麽,她忙摇头咬唇道,「这次灭门之计,可有信心?」听她的口气似有责难,仇可兰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却听她竟是一脸慈爱的拍着自己的头,「千万要小心,在公子的计划里,你是最危险的。」

「可兰只是会小心。」

古暮竹抚着女儿的青丝,轻声道,「你可要万分提神。」仇可兰垂首应是,「无论是谁,总之白道人人该死,你绝不可心慈手软,他们最懂得就是耍把戏骗你还存有一丝慈悲之心。」

「娘亲放心,对於白道之人,兰儿必不手软。」

「要留意凌雪剑庄的行动。」

「是,娘亲。」

侍女这时奉上上好龙井,又同时道,「二门主在苑外求见。」

「传。」

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琉璃制成的面具的男子,正好衬托出他一身优雅的浅绿,面具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及一抹淡淡悠然的浅笑,即便这让便已足够让人测想面具後必是一副俊美的容貌。他的长发以金色缎带束起,姆指戴着一枚红石戒指,右手负於身後,左手中拿着一书卷,看上去只是一个年轻的贵气公子。

仇可兰见对方已进,恭敬有礼地道,「兰儿先回去休息。」

「雪座还是留下吧,今日想与门主商议之事,与雪座不无关系。」也不待古暮竹反应,身兼二门主与蓂座二位的“蓂魅公子”却先说话,仇可兰一阵孤疑,倒也一话不说地看着蓂魅公子。「我看日子也差不多了。但就我看来,靳书寒还是有些奇怪的举动。」

仇可兰就已经知道了他想表达什麽,嘴角微微上扬,笑靥如花。「可兰还请公子指示。」

「你可真如此决定?」方定睿不安地问道,「我自是信你,你莫用因为他人的话……」

「且不说回剑庄之路必定经过毓仁村,就算不经过,我也觉得毓仁村的事情很有意思,河神之说不是很常听的吗?怎能不亲自见识?」听到他这般说,方定睿也不欲多言,「你可要记着,我怎样也会信你的。」

「我自是信你说的话,这也是我考虑已久的想法。我昨天行逛时听到毓仁村的事情,我有些兴趣而已,这十天的日子我可不想呆呆地待在这里等你呢。」

「莫不成……是和徐姑娘约好?」

一听他又提起徐苡,靳书寒便脸庞烧红一般伪怒道:「你猜我像你,什麽时候也在想着嫣怡吗?」此言一出,便发觉反方有来自一红衣少女的怒视,他倒也没觉得有何问题,反正自己从一开始对夏慕曦便没有什麽好感,见她到上官嫣怡有这麽强的敌意就更是讨厌,嫣怡可是他的至交好友,倒也不希望有谁参一脚进来。

方定睿神色一黯,转又笑道,「真的是自己一人?」靳书寒白了他一眼地点头,看到他提到上官嫣怡时脸色转坏也不欲多问,反正他和嫣怡也不是第一天争吵,「说来,昨天行逛时遇到一位姑娘,她正好披着你的披风,看她的身影,我还以为是小湖……上前一拍她,手才刚及她的披风,便被她反手拿住,原来是我稍早时分见过的小姑娘……」

「睿哥,你将披风交给一个女子?」

听到夏慕曦突然插话,靳书寒也有几许尴尬,方定睿却神色不变,似乎未有听到夏慕曦的那声诧异,「或许是我错认……我不认为定睿会认识那小姑娘。」方定睿皱了皱眉头,拉过靳书寒的手,从袖中拿出药粉,一把便洒落了不少,靳书寒又是诧异,又是意外,转眼间竟见自己的手泛红,「这是……」

「我在披风上下药了,昨天我遇到一个姑娘可真古怪。她那个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我还是有些担忧。只是防患未然。」看到靳书寒带着叱责地挑眉,「这不是毒,只是在某种药物下会变红的药粉,你不也是没感到痛没感到麻吗?这披风我本来也是在披着的。」

「现在用水洗洗就好了,看来那姑娘确实不是婼凤。」

「何出此言?」

方定睿冷笑地交代昨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将夏慕曦的诧异看在眼里,「哼……」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忽的脑中一阵刺痛,差点站不住脚,要靳书寒在旁扶着,听着他不断说自己睡得太少,对身体不好。「不过那女人可是三十有多,怎看也不是昨天的那个小姑娘。那些捕快是做什麽的!是男是女也分不清?」

「你确定昨天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夏海泉皱着眉头地询问,叫方定睿疑惑却坚定地点头,他才不慌不忙般补充道,「她和我交手多时,应该不止三十多岁吧?」

方定睿闻言也颇感认同,靳书寒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婼凤可真的驻颜有术。」方定睿冷瞪他一眼,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来吧,我送你出城门。」沿路两人还是聊起了不少往事。

方定睿明白好友性子里的温柔大度,毕竟以前他们一站在一起,必定会谈及自己与嫣怡的婚事,可是现在绝口不提,他就猜到靳书寒怕是心里也有数,可自己也不懂如何向靳书寒交代这段复杂的情感。「你路上小心就是了,有事马上要找我。你知道的,如何是最快让我看到信的方法。」

「自是。你也要小心,我看你也不会轻信婼凤的话,但我认为司马家也有很多事情隐瞒了……」

靳书寒点点头,「你也要小心夏姑娘,她对你的思慕之情真是人人得见。」

「唉,她是师父的女儿,我……我又能如何?」

他知道方定睿素来重视夏海泉,也只得婉言安慰,「我想嫣怡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来……」

方定睿急忙地截住了他的话,「但她可是将我送她的玉环退了回来,我再派人送给她,她还是原封不动退了回来,还附上一信说,敬谢不收。」

一听之下,靳书寒也觉不妙,「你还不快点亲自去找她?」

「今晨司马絮亲来请求我留下来,看似有什麽难言之隐,加上婼凤本也会到来,我不敢提早离开。反正也是十天,我自是不可能放下手头的事。徐家灭门案只是半年前的事情……上月就是封迟宋家……」

「你千万别在苡儿面前提半年前的事情……」

「我自是了解。」方定睿神色一黯,和他再寒暄几句,靳书寒便步出城门,「睿,我知道嫣怡的心还是向着你的。」

回荡着靳书寒的话,在街头上行逛好一会儿才会到华国寺,从书案里的抽屉拿起方尚湖给自己的信,「如果是就最好了,我最怕你会被那个何纯吸引……」方定睿想到上官嫣怡上次瞪着自己时的眼泪就觉得头痛欲裂。「我可不懂得如何留住人……」

「神捕,有一位女子指名要来找你。」杨进急步穿过走廊,跑进他的房间,方定睿抚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想到若果又是夏慕曦,他可稳不住满心的烦躁与悲伤,便装起一副冷硬的口脸,埋头在书案之内,「是慕曦的就说我不在。」

「原来神捕大人也有害怕的女人?」两人沿声看向,一个紫衣少女倚着门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怎麽了?谁是慕曦?」

「是你?」方定睿带着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盯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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