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盞昕燈映東波 —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肆〉

可俗话说的好,好的不灵坏的灵,很快程霓脸上的红晕,便在没人注意到情况下,换成了僵硬的铁青。

「四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真是客满了。」

不知是第几次听到这句话,程霓眼神呆滞,只能愣愣地盯着乌鸦嘴的陆展春。

再这般下去,她可都要以为此次来长安,是来参观客栈大门的。

又再碰了几次墙,还不等程霓表示自己都要把小二的台词背起来时,冷情涯就已经先一步哀号出声:「不管啦,咱们先去歇一会,行不?」

捏了捏僵硬的小腿,终於受不住的冷清涯扯着陆展春,是连连拱着众人往茶馆歇息去。

一路紧赶慢赶直往长安,再添上到底进城後也是真累了一整日,众人对於冷清涯的提议,也没什麽反对的意思。

况且眼下这情况,怕是他们再继续晃下去,也不会有突然空下的客栈,还不如先歇会倒实际的些。

几人走入茶馆,刚寻着好位子坐下,便发现隔壁桌正坐着几个一身流浪商人打扮之人,行色间很是鬼鬼祟祟。

且一见他们在附近坐下,便立时压低音量,细碎出声,隐约传入耳中的话音,多是阴沉的诡笑。

端起茶杯,陆展春眼波轻荡过一抹暗芒,那微微变化的神情并未躲过其他三人的视线,便只能止住所有问语,盯着眼前的茶点认真吃了起来。

也许是见陆展春一行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他们也不好在这继续说话,那群鬼祟之人骂咧一句,从钱囊随意抛出两枚铜板,便直起身子,转身离开茶馆。

一群人离开的迅速,可离开时他们身後状似装着商品的行囊怪异的鼓起,以及从中发出的金属敲击声,却清晰的落入陆展春一行人的目光。

「师兄……那群人……身上可是带着武器?」待到确定人已远去,程霓才轻声问道。

陆展春蹙紧眉头,修长的手指是不自觉的伴随思虑而摩娑,「霓儿说得不错,你们可还记得我所带回的情报上,那些个中原将要大乱的讯息?」

眼见其他几人一脸深思模样,陆展春索性直接说出他的猜测,「那些动静怪异之人虽装扮成商人模样,好似刻意要隐瞒身分,但身上的自大气质却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打算,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身後有足够的靠山,让他们即便被发现也无恙。」

那些人入城虽易容行事,但一身傲慢气质却是一点也没想着要藏起。

如此矛盾行事,只让陆展春想到一种可能,应是那些人身後的大官势力并不小,足以让那些手下养成骄贯脾性。

「阿春的意思是,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你情报中,那几个大官里其中一个的手下?」秦若漪脑子一转,便听出陆展春话语里的臆测,登时是瞪大眼低呼出声。

「极有可能。」在脑海里翻过早先收集的情报,陆展春垂下眼帘,暗暗思忖。

且看那几人装作流浪商人模样,带着大包行李行动的情况,便能知晓他们应只是入长安城办事,事成後可还要带着那些个武器,回秉给他们的主子。

脑中思虑快速翻搅,仅仅刹那间,陆展春便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那些人并不惧於给人发现他们的异状,除了就算是给人发现,凭那大官的势力也能压下这事,另一种可能……则是那大官让这些人所做的事,就要在最近转为台面上的行动,即便是被知道了,也已经不能影响些什麽。

将种种线索脉络一一理顺,陆展春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薄唇一动,挤出混着犹疑的三个字。

势力庞大且并不在长安,还能暗筹武器,不在长安中传出任何消息。

加上近几年,於朝堂之上最为风头渐盛之人,莫过是那人──

「安禄山。」

唐朝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於陆展春等人踏入中原半月後,节度使安禄山便趁着唐朝内部空虚腐败,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组成共十五万士兵。

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宰相杨国忠为名号,安禄山於范阳起兵造反,造成民不聊生长达八年的这场战役,史称──「安史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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