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盞昕燈映東波 — 第捌話 # 駕輕就熟

由於叶靖澜身上带伤,当藏剑山庄派人来到扬州时,叶少爷只能勉强下床,想要舟船劳顿回去山庄还得调养几日。

当然这都是身为医者的任春玥坚持,藏剑弟子看床禢边手握狼毫笔,一副「你们敢动他,我就跟你们拚了」的姑娘,无可奈何地望向他们的主子。

「你们就先回去吧,过几日……」叶靖澜接收到一旁彷佛要吃人般的视线,连忙改口:「伤好了就马上出发。」

藏剑弟子面面相觑,又不敢违抗叶靖澜的吩咐,於是纷纷抱拳退出厢房。

人是走了,但也留下一堆钱财和上好的伤药,让任春玥捧着一根足足有她手臂粗的人参看直了眼。

看着那纤瘦的背影,叶靖澜嘴角扬着许久未落下的弧度。真看不出来她外表这麽柔弱,刚刚挡在藏剑弟子们面前可是气势十足。

目光落在她腰际上挂着的狼毫墨月,通体黑漆只有笔尖是白的,尽管任春玥的内功不若他深厚,但想必也是修炼多年了。

「任姑娘,叶某真的觉得自己好多了,是否可以下……」

「不可以。」任春玥连头都没抬,专注地在研究握在手心的药罐:「你腿伤还没好,这阵子逢季节变化,若因此落下病根就糟糕了。」

她可是拿了吴佬的钱财,哪有白领的道理,自然要照看叶靖澜到他康复为止!

叶靖澜苦笑,「叶某的身体没这麽虚弱,任姑娘不也说过要不了多久就能痊癒?」他看向窗外晴空艳阳的天气:「天气这麽好,我也许久未踏出这厢房。」

任春玥原本想拒绝他,可对上叶靖澜那彷若小狗般委屈的神情,眉头轻蹙:「那好,但有任何不适就要马上回来喔。」

闻言叶靖澜立刻掀开被褥,活力十足地从床上蹦下来,任春玥见他要换上外衣,急忙低头往外头走去。

「你也准备一下,待会门口见。」

「哈?」难道她也要一起去?

叶靖澜披上黄色的外袍,冲着她露齿一笑:「若待会在路上伤口突然疼了……」

这回任春玥连声都没有吭,立刻转身钻出厢房,回自己的客房准备去了。

医者仁心。

垂首望着自己仍缠着绷带的手臂,面对如此利用她那份善良的自己,叶靖澜轻叹了口气。

*****

任春玥瘪着嘴走在扬州城的街道上,墨黑的双眼盯着前方黄灿的背影。

「任姑娘……咱们认识这麽多日了,这麽叫也有些生分。」叶靖澜不时就转头找她搭话,尽管他数次放慢脚步想和任春玥并肩齐走,但他放慢她亦跟着放慢,导致一条街道走了近半时辰还没走完。

「往後你也别喊我『叶公子』了,叫我靖澜就好。」

任春玥眨了眨眼,连忙摇首:「这怎麽能!叶公子是藏剑山庄的少爷……」

「我们山庄可没这麽多规矩,我说行就行。」叶靖澜刻意又放慢脚步,很好很好,跟任春玥同个步调了!

「那、那叶公……」在叶靖澜近距离的直视下,任春玥差点被口水噎着:「靖澜。」

听她这麽唤自己,叶靖澜心情大好,双眼都快眯成两道弯月:「我年纪应该比你大几岁,不如我就叫你小玥吧!」

闻言任春玥陷入片刻的怔愣,见她转瞬间失神,叶靖澜疑惑地望着她。

记忆中喊她「小玥」的嗓音充斥在脑海,任春玥莫名有种他们都在身边的错觉。

『小玥!』

『小玥。』

……

「你怎麽了?」

最後是叶靖澜担忧的声调传入她耳中,任春玥甩甩头回过神,对上他忧心的目光,扯出笑容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义兄和义妹。」

「除了他们,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当他自她眼里看见一缕愁意,叶靖澜居然感觉自己的心尖莫名一抽。

「有。」任春玥敛起笑,「我有一个哥哥,但在我很小的时後就因为疟疾过世了。」因为当年无力救回亲人,所以她才想去学医,每救一个人她就觉得心里踏实些。

「抱歉,我无意让你想起这些。」

「叶公……靖澜不必放在心上。」任春玥又露出笑容,「我还有义兄、义妹,万花谷的师兄也待我极好,春玥已经十分知足。」

--怎麽都是男的啊!?

听她提起师兄,叶靖澜心中警铃声大作,待她不错……是多麽「不错」?

见他神色不对劲,一青一白额间还沁出汗来,任春玥忧心地道:「伤口疼了吗?」

算算他们出来也好一阵子了,叶靖澜伤未痊癒,实在不宜外出太久。

对上任春玥担忧的目光,叶靖澜心一横,乾脆顺着她的话摀着手臂:「是有些疼。」

「我有带些药出来……」

看她似乎要在大庭广众下掀开他的衣袖审视伤口,叶靖澜连忙退开一步:「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任春玥乖顺地颔首,主动地上前扶着叶靖澜往来时的方向走。

叶靖澜低头就能看见她那张清秀的脸庞,那认真的眼神和藏不住的忧心,令他方才犯笃的心境瞬间舒坦不少。

哼哼,义兄、师兄又如何?

他自然会想办法让任春玥往後再听到「小玥」时,只想到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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