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娘 — 24 生米煮成熟飯

莫宛容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手,以为指缝里又有血渍,可是没有,她疑惑地问司徒牧,「我是不是又伤人,是不是?」

她知道了?绣儿之前告诉他,一直不敢说,担心她家小姐吓着。「绣儿告诉我了,说我得了夜游症,夜晚会自己上街,看到了血才会自己回家,所以我伤了几位更夫。」

「莫姑娘……」司徒牧惊愕,她已知道自己病况?不知她可知道,有位更夫因此血流不止而亡,现在官府要缉拿她归案?

「我在哪里?」躺在床上,莫宛容知悉这儿并非自己闺房。

「这是我房里。」

莫宛容惊讶。「那不就是知县府邸……司徒公子!这……」莫宛容赫然起身,发觉自己只罩件胸衣,她羞涩的迅速遮住微凸的胸口,虽知道与司徒牧并未侵犯自己,但脸颊仍羞涩地泛起一抹红晕。

***

前一晚不知被什麽迷昏的何绣,一觉到天亮,天亮後头仍昏昏沉沉,她只记得昨晚睡着,一下子就不省人事,醒来她感觉不对劲,慌张地从下人房冲过去宛霞阁,推开宛霞阁里面莫宛容床上被子凌乱,人却不在──难道,她半夜睡了着又迷迷糊糊夜游去了?

糟了!何绣相当紧张。小姐竟然没回来?她得赶紧去禀告大少爷,这下不好了?小姐不会被官府捉去了吧?

何绣越想越担心,脚步急促的往大少爷住屋去,可是大少爷一早即到金铺。何绣心急如焚却什麽也不敢对其他家人提及,赶紧拔腿冲出莫府,往金铺去告诉大少爷这事,要他想想办法,顺道再沿途看看有何消息。

她气喘吁吁来到金铺,店里边没看见大少爷,只看见掌柜,她紧凑过去问:「文掌柜,大少爷呢?」

「大少爷?」有些年纪的文掌柜瞧瞧难得来金铺的何绣,问:「啥事这麽紧急?要不先喝口水?」

「不了,我有急事找大少爷。」何绣急促道。

「大少爷在楼上帐房,我这就去……」文掌柜慢条斯理道,何绣却心急如焚。

「不用了,我直接上去找他。」急忙的截断文掌柜的话,何绣急得一箭步爬上二楼,很快到了帐房,莫爵善正在看帐册,看见何绣一脸惊慌他愕然看向她。

何绣匆匆来访,莫爵善直觉异状。「发生什麽事了?」

「大少爷,不好了,三小姐不见了。」何绣哭着说出来。

莫爵善一听惊慌地站起身,「多久的事?」不是要她看牢人吗?怎会如此?

何绣哽咽着,「我一起床小姐就不见了,昨晚小姐睡沉了我才离开。」

莫爵善直觉诡异。不可能,决不可能。他已要家丁看住大门,她无法外出,除非她会飞檐走壁?那是不可能的?这事有蹊跷!

「你再去小姐常去的地方找找,我马上托人去找,务必找到人。」莫爵善担心爱妹有三长两短。

从金铺出来,何绣心急的到处寻找莫宛容行踪,慌慌张张找了几条街,像只无头苍蝇无从找起。小姐平常只在家习字作女红,鲜少外出,她能去哪?邵阳城那麽大,如何找起?何绣心慌意乱!

沮丧的又找了几条街,打心底知道这些地方绝不会有小姐踪迹,她不禁做最坏联想,倘使小姐被官府捉了,或有啥不测,那她也不想活了!当年三夫人要她从马鞍山来这侍候小姐与她作伴,她们早已心手相连,尤其三夫人辞世後,她们更是互相依赖,谁也缺不得谁了。

都怪她贪睡,大少爷要她守在宛霞阁寸步不离,她却偏要听小姐的话,回房睡觉舒服!现在一点都不舒服,甚至心里难受的要命!

小姐!小姐!你到底在哪里?

何绣突然想到,不如去知县府找司徒公子,这不就知道小姐到底有没有被缉拿归案。

何绣飞奔而去,一刻都不敢逗留。到了知县府,她焦急询问,在大厅等了一会,司徒牧终於出现。一看见司徒牧翩然出现,她急慌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司徒公子,我家小姐不见了,找了一个早上都不见她的人影,我好担心。」何绣噙着泪道。

司徒牧听闻,左顾右盼,不敢让一旁知县府侍女知晓,小心翼翼,细声道:「何姑娘先别心慌,随我来,没事的。」

司徒牧引她往里走,何绣仍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难道昨晚司徒公子救走小姐?何绣如此猜测。

何绣忐忑的跟在司徒牧身後,不知为何在他身边,内心不安逐渐平稳下来,原本急促的步伐无形中也变得沉着。何绣心里低唤着:绣儿!绣儿!你可不要爱上这男人,你的身分不配啊!

司徒牧走进一座种植一株高壮梧桐树的小院落,然後推开一扇门,面带笑容回头对何绣道:「何姑娘,来吧!」

一入内,何绣原本淌着泪水的眼眸突然不能抑制的掉下豆大泪珠,见屋里穿着男子衣裳的莫宛容急奔过去,紧紧抱住她,哭得悉哩哗啦。「小姐,我担心死了,以为你发生不测,我急得好想去死,呜呜呜……」原来小姐没事,好端端的在这看书。

莫宛容见她哭得凄惨,司徒牧又眼睁睁看着,尴尬的咧咧嘴笑道:「傻ㄚ头,我不就好好的,没事!你怎哭成泪人儿,挺害臊的。」

何绣赶紧从莫宛容肩头抬起头,擦着眼泪,眼角余光撇见司徒牧在笑着,不禁羞红了脸。「我真的很着急,不知该怎办嘛!」她跺着脚说。真丢脸。

「我知道。」莫宛容当然明了。她自己心里对何绣也有依赖,她也担心自己将来嫁人,何绣怎办?她一定舍不得跟她分开,到时候她哭的或许不只如此。

想到嫁人,莫宛容瞄一眼一旁俊逸潇洒的司徒牧,脸色红润起来。司徒公子抚摸自己身体的触感彷佛还在,让人脸红心跳,心动不已。不知为何竟留恋着这种感觉,甚至希望当时自己是清醒着,可以看见他温柔的神情,自己或许会陶醉地落入他温暖怀里……

她的双颊更为红润。

何绣见着不到一天不见的莫宛容脸色出奇好,不禁道:「司徒公子真会照顾小姐,才没多久,感觉小姐病都好了。」

何绣不说即罢,说起,司徒牧想起内心蠢蠢欲动的遐思羞愧的低下头,想昨夜之事,好似现在自己深恋的莫宛容只穿件胸衣,让他脸红脖子粗,心中小鹿乱撞。

「你们都怎了?」何绣纳闷的看着脸红的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莫非?何绣不敢往下想,多令人害臊!但小姐能跟司徒公子有情人成眷属也是美事一桩,没啥不好?只是她心酸酸的。也不敢妄想。司徒公子才貌兼备,只有小姐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儿才配得起,她身份卑微想都别想。

「没……没事……」莫宛容娇羞道。

「何姑娘,可否帮莫姑娘带些换洗衣物过来,她……她,总不能一直这样穿着。」一向从容的司徒牧难得结巴。要是护主心切的何姑娘,知道她小姐身上衣物是他脱下,不知是否会一拳挥来。

何绣仔细瞧莫宛容一身穿着,不禁笑开来。「这一身……噗……」她大笑。敢说那铁定是身型颀长的司徒公子衣裳,小姐穿在身上,不只袖口折了两折,衣摆拖地不说,衣服整整大了一截。

「别笑了,绣儿。」莫宛容脸更红润。

何绣想了想不对劲,「司徒公子要我帮小姐带衣物来,难道……」他们已要共同生活,也就是说,昨夜里他们真生米熟饭了?何绣讶然!

司徒牧赶紧解释。「何姑娘,让你家小姐暂居这儿,司徒略懂医术,不认为莫姑娘之病如何棘手,你看,她现在精神充沛、脸色红润,与在莫家判若两人。」

果真?何绣纳闷,怎会如此?难道是爱情的滋润?

「好吧!且让小姐暂居於此,我会回去禀明大少爷,明日一早绣儿再将小姐日常用品与衣物一并带来。」

这也就表示,他们不只生米煮成熟饭,且木已成舟,何绣,终该死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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