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罪 — 第六章

副编辑叙述完那名精神病妇女的病情後,就心满意足地走了,我到最後也没弄明白他告诉我这些到底有什麽目的?或许,他根本没目的,只是闲着无聊想过过嘴瘾?

无聊之人年年有,今年真是特别多。

我不再理会他,专心处理自己的事,可老天就是不肯让我省心。

刚安定下来没多久外面就突然传来尖叫声,我无力地揉揉太阳穴,起身走出去。

外面乱成一团,女职员们几乎个个都满脸惊恐,互相依偎在一起,有几个还哭了出来,而男职员们虽然相对要镇定一些,但脸上也都是一副惊恐恶心的模样。

到底怎麽了?

我皱起眉,拨开人群往里走去。

看到里面的情况後,我僵住了,整个人只觉毛骨悚然、天旋地转,连血液似乎都在瞬间结了冰。

在人群的正中心,那冰凉的地板上,一个金发女人无力的躺着,她上身赤裸,下半身则被放在一个巨大的黑色胶袋里。

然而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她的头像被扭断了一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搭在肩上,身下铺了满地暗红色的血。不止头,她的整个躯体都像都人扭过一样,肚子也被划开了,里面塞满了棉花。她就如一个不再受宠的残旧破败的公仔般,被曾经的主人摧残一番後随手扔在了地上。

我胃里一阵翻腾,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我急忙捂住嘴,转身往外走了一些。

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我转头看去,是副总编,这名怪异的少年英才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十分淡定地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背安慰我,我捂着嘴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我没问题。

他笑了一下,转身开始指挥大家离开办公室到楼下大厅去,并让几个还算镇静的人去报警,他和另外两名男记者则留在这里看守现场。

我随着众人来到一楼大厅。

一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背上凉飕飕的,看来我应该出了不少冷汗。

平日安静的大厅此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方才出现在楼上的白衣女子也出现了,同时还有更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开始安抚人群,有几个人去了楼上,片刻後抬着一个黑色的大胶袋走下来。

我远远地看着那个黑色的袋子,刚才所看到的场景无法抑制地再次涌现出来,塞满了我的整个脑袋。

我头晕目眩,胃难受到了极点。

一名白衣姑娘端了杯水给我,然後蹲在我面前十分温柔的问我情况如何。

我无心理会她,敷衍地点了点头,她不放心地又安慰了我几句,然後离开了。

我喝了口水,疲倦地用手撑住额头,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吵闹的声音渐渐变小,我睁开眼。

警察已经离开,只留下几个白衣人安抚群众,副总编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抬眼看着他,声音沙哑地询问情况。

他宽慰地笑了笑,让我不要担心,警方已经处理好一切,明天会安排心理医生给我。

我看着他明亮且显得十分睿智的双目,心理燃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我觉得他隐瞒了一些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俯下身,将手搭在我的後颈上,拇指则轻轻按着我的下颌,缓缓磨砂。

我全身僵硬——这个动作......安甄经常对我做这个动作,每次他想安慰我的时候,都会先伸出手搂住我的後颈,然後用拇指一边磨砂我耳朵的下面或者下颌骨。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副编辑。平时安甄如果这样做,那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凑到我耳边,小声地和我说话。

完全就像一部我已经预知情节的小说一样,副编辑的脸慢慢凑近,挨在了我的耳边。他的嘴唇轻擦着我的耳廓,小声地劝慰着我,让我不要担心,他会处理一切,我只要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後忘记这件事就够了。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如此温柔且低沈,有些沙哑,又是那样的性感,安甄在我耳边低声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姿势,也是同样动听的声音。

不,安甄的声音更好听,没有人比得上他,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完美的音色,完美的嘴唇,他的唇形如此性感,有些偏薄,嘴角微微翘起,总让人觉得他在笑,笑得那样温暖。我喜欢亲吻他的嘴唇,每次他在我耳边说话,我都会想像他的嘴唇轻擦着我耳朵的样子,轻轻地,缓慢地,彷佛在诱惑我一样,让我无法抑制地想侧过头,搂住他,用力吻上他的嘴唇,将舌头伸进他温热的口腔中,然後不停地轻吻、吮吸,一直纠缠下去。

安甄,安甄,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吧。

我闭了闭眼睛,将安甄的脸从脑海里驱散。

副总编一只手搂着我,另一手撑在我身侧,挠有兴致地看着我。

他眼里带笑,像在观察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其实,我一直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他和我不一样,应该说,他和这里的很多人都不一样,感觉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推开他放在我脖子上的手。

他不以为然地扁了扁嘴,显得有些委屈,然後直起身,揉了一下我的头发,随即转身走向那些白衣人。

他淡然自若地站在那几个人面前说了些什麽,那些人显出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不断点头,然後像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四散而去,开始执行任务。

我心里再次燃起异样的感觉。

我说过,I城是一座非常奇怪的城市,这里没有警察,而是有很多这种穿白衣服的人,这些人渗透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一旦发生什麽事,他们就会出现,像警察一样维持秩序,处理纠纷,城里的居民也把他们当警察一样看到,对他们心存敬畏。

然而,就在刚才,我们年轻的副编辑竟然像一个领导者一样,给这些「警察」们安排任务,指挥他们做事,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副总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叫来了两个白衣人,让他们送我回家。

我起身,跟着那两人走出大厦,到门口时我回头向里面望去,副总编还站在门边,两手环在胸前,见我望向他,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其实,也没什麽好奇怪的,或许他有什麽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让他足以有这样的权利指挥警察,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再离奇再不可思议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相比之下,一名年轻的杂志社副编辑能指挥警察其实也并非什麽真的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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