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創] BL長篇小說 — [架空奇幻] 風王傳(1.2)

位在弗司德东部首皇山脉地区,曾经自豪为大陆第一富强的「大圣日帝国」,在西方强国圣棱王国的侵略下,千年国祚毁於一旦。

在夏季快要结束初秋即将到来的时节,一日,由娑璘女王为开路先锋、次子带兵殿後支援,圣棱百万大军长驱直入攻下大圣日帝国。

帝国首都圣日城,除了王宫豪族的宅邸都被娑璘女王用来当作战利品犒赏战士之外,百姓们的屋室建筑皆被焚毁。

烈焰狂燃了七天七夜,将弗司德大陆的首善之城付之一炬。

帝国的无数大小城镇,几乎都在圣棱军的强取豪夺下成了空城。铁骑践踏过之处,烧杀掳掠、生灵涂炭。

在乾热的焚风之下,试图潜逃出境的帝国难民,四处躲避着圣棱战士的追杀。

对入侵者献媚以求自保都来不及了,没有一个帝国人想为家园抵抗外来的侵略者。

帝国已经安逸的太久,人人都失去了为家国宁死不屈的自尊心——尤其是越位高权重者越是贪生——打仗只有死路一条,逃走至少还能保命。

千年来富裕的大圣日帝国,从不曾正视自己的国势其实已如同垂垂朽矣的老者,仍自视甚高的不将其他国家放在眼里。故当圣棱王国的娑璘女王亲自前来帝国上贡请求同盟时,帝国人不曾怀疑过这是个侵略的阴谋。

娑璘女王开启圣日大门,由帝国南端引入大军,帝国之民醒悟的已经太迟——大圣日帝国在一夕之间灭亡。

***

火焚的烟尘窜升,阴霾的天空好像连日神都遭到了娑璘女王的魔掌,被乌云遮蔽失去了光芒。

饥饿、荒芜、焦土、枯树,路边的野狗皮包骨,横死街头的人无数。

偏僻的山道上,三三两两举家出逃的圣日亡国奴,沿着境内最长的日川流域往上游的圣日峡去,直向国家之脊首皇山脉的深处,欲翻山越岭向西进入冠月圣国的国境。

曾经瞧不起冠月这个女人国的大圣日帝国人,如今终於被迫正视——只有逃入冠月圣国才能躲开娑璘女王的毒手,也才有活命的机会。

在某个荒废的小镇巷弄,一群携家带眷、神色慌乱、匆忙奔逃的难民里,有三个特别突兀的的身影。

二大一小的三人之所以特别,是他们的步伐比起其他的难民要来的沈稳极多,不快也不慢的模样并不是在赶路,也没害怕或恐慌的神情。

他们的身上,破乱起毛的披风连着遮面的兜帽随风乱舞,踩着沾满泥沙的磨损长靴,一身灰褐色粗布绑腿束腕的旅人打扮,只背着简单的皮囊和篓筐行李。

的确,并不属於圣日帝国的三人不是难民,他们只是正巧也想由这条路远离圣日往其他的国家去。

他们并不害怕娑璘女王的士兵,因为圣棱军只抓圣日帝国人。

只要掀开兜帽露出风族独有的灰发,不去挑衅对方,圣棱战士一见他们不是帝国人,而是不属於任何国家的风族人,便不会为难他们。

比起敌我分明的圣棱军队,目无法纪、趁火打劫的盗贼,反而比较需要提防。

由天亮走到傍晚,三人走了近一日的路。而由圣日城起程至今已走了数日,依他们步行的速度,距离圣日峡应该还有近月的路程。

在蒙蒙的天色中,忽然有道呜咽的抽泣夹杂在凄厉的风中隐隐飘摇而来。

那声响极细微,一般人可能都听不到,但身为风族後裔的「阿古奇˙飀霁」,他特别敏锐的耳力却接收到这个音息。

相传在天地初始之际,弗司德大陆上六大民族的族众都因传承了众神的血统而身俱异能。不论是呼风唤雨,或是变幻身形、操控魔妖,无所不能。

但在数千年来异族之间的联婚使血统稀释之後,身有异能的人越渐减少。现在大陆上空有自身民族的外貌特徵却毫无神力的人,占了九成九。

不过,年仅十岁的阿古奇却是个万中选一的特例——他继承了风神驭风的异能,尤其是五感特别灵敏。

流浪,是风族人与生俱来的宿命。

身负监督大陆上万物运行的至高使命,跟着父母的步伐在圣日帝国四处游走的阿古奇,在帝国的覆亡之後,现下就在前往冠月圣国的路上准备迁移进入该国。

在刮面生痛的风沙中,他再三听到哭声。本不想理会,可又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乱风回旋逼得他双眸一眯,下一秒,他恍若雷击的浑身一震睁眼,心中忽然有所感应。

「怎麽了?阿古。」阿古奇的母亲「比丝可」发现儿子没跟上,回头轻唤他小名。

「有哭声。」还是一种很特别的……随风望向一条羊肠岔路,他比了个手势偏头仔细倾听,低声回话。

「哪里没哭声呢?快走吧。」飀霁氏的一家之主「卡卡马瓦」听儿子这麽道,也停下脚步凝神,但却没听到什麽特别不同的声响,不以为意的搧手要家人跟上——那些逃离家国的帝国人,除了哭泣,还会做什麽?

「请等等。」心脏若有所感的加速跳动起来,外加身子发热不能自控的震颤,他的双目暴出精光。

是主神!是主神的召示!

他握拳拔腿朝着哭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不管叫唤追在他身後的双亲。

奔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他大口粗喘着来到岔路的尽头,抬头见是一座屋顶塌了半边的巨大仓库。这明显是昔日帝国商贾所有的资产,而今只剩残屋破瓦。

禁不住嘴角扬起笑意,他将兜帽往後一掀,露出黝黑童稚、浓眉大眼的脸庞。一想自己得到先祖风神的召示,他抿了抿唇紧张又兴奋的寻音而去。

得到先祖的宠召是多麽令人荣耀啊!他奔入颓圮的门墙,弯弯转转绕过倒塌阻碍物,便见光线幽暗的角落里有二个人影——一人躺着,另一人蜷坐在一旁啜泣。

他步上前一近看,躺着的女人肌肤已经发黑,不知死了多久。而哭泣的是个五岁左右,比他小很多的孩子。

那孩子一见他,就缩成一团偎到女人身边。

孩子的衣袍虽然脏乱,但看的出是极好的水丝绸料。

是圣日的贵族。他一见即知。

那及腰的银亮长发,是大圣日帝国王室贵族的特徵。越是纯正血统,发色越趋近银白。

尤其是松乱的发尾还招摇的箍着一圈金环装饰,不是贵族是什麽?他的眸子一眯,表情闪过一丝不合乎他年纪的诡异。

圣日的贵族?主神为何召示我寻得一个日帝国人?

「我叫『阿古奇』,」按下心中疑惑,他蹲下以圣日帝国语对男孩释出善意,微笑着由怀里的暗束袋中拽出一团小面饼。「饿吗?给你。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哭的双眸红肿,颤抖的缩了缩脖子,幼嫩的小脸蛋怯怜怜的,珍珠泪直直落。

「我的帝国语说的不错,你该懂的。」主神是要我将他交给圣棱军,换取赏金吗?他掰了面饼一角自己吃,也掰一角塞到男孩嘴里。「嚼一嚼,就会变甜了。」

男孩显然是饿了很久,怯怯的反射性嚼了二下,就急着咬了咬吞下去,本能的望着阿古奇手上剩余的面饼垂涎。

不,不是,主神不会短视近利。「饿吧,给你。」对於这个预料中的结果,他毫不吝惜把自己的面饼给了对方。

男孩接过,也没说声谢就吃将起来。

瞧对方吃得急,他瞄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思绪飞快流转。

不能犹豫,这攸关风族的未来,是主神给我的试炼。

思罢,他回头扬声以风族语对从方才就等在身後的双亲道:「母妈,快进来!阿爸,您稍微把个风。」

母亲一靠近,他便低声示意。「我把孩子抓住,您把那夫人身上值钱的首饰衣服全扒了。」

比丝可虽不甚明白,但对身怀异能的儿子所说的话向来是全然照做。

相互交换了眼色,下一秒二人就动手。

他速地由背後抱起男孩往门口的方向飞退,男孩前一秒还不知发生什麽事,下一秒发现被人钳制,还有个女人去脱母亲的衣物时,他惊惶的丢掉还没吃完的饼,嚎叫着挣扎,双手乱抓。「母妃!母妃!」

把风的卡卡马瓦一听就跨步来摀住男孩的嘴,一手帮着儿子扯男孩腕上的晶钻饰环和银镂丝袜。

「闭嘴!叫什麽母妃?叫『母妈』!」阿古奇低喝着将男孩交给父亲料理,弯身捡起面饼在怀里收好,随手抓了地上的一把泥沙起身就往男孩头发、脸上乱抹一气。「把我的衣服给他穿上,他的都藏到篓子里!」

男孩再小也懂得抓住自己的人心怀不轨,连抓带咬、又哭又叫,光着白晢的小脚踢蹬却徒劳无功逃不了。「呜哇!母妃!哇……」

男孩满脸泪的双手乱抓寻求不到母亲的保护,逃脱不了被陌生人钳制带着往外跑,也阻止不了跑向屋内一角的阿古奇接下来的行动。

抓了一些枯枝堆上,阿古奇由怀里拿出打火石,双手一切「卡嚓」着了火星,一下子就把枯草点燃了,接着跟在父母後头奔到屋外。

被抓的男孩哭叫着看到他立在屋前双手结印,高声吟唱起歌谣。那陌生的语言,和那夜母亲唱过的曲调相当类似。

「尊贵的风神啊!星辰与珑月的长子!

祈求您恩泽日国的子民,请引领那位夫人进入大神的殿宇,回到大神无私的怀抱——

以风之至尊的您,无上的大能!」

在吟唱之间只见阿古奇周身乍起气旋,四方原本乱无章法的风向也在同时收拢了来增强数倍不止,由下往上带着暴起的火舌形成一道冲天的火龙卷,刹那燃放的烈焰在顷刻间就吞噬了整栋仓房。

「呜哇哇!呜哇……母妃、呜哇……哇……」男孩嚎哭,眼睁睁看着巨大的仓房在火焰中烧成灰烬。

本能的,他知道那火焰带走了他的母亲——永远的。

***

看男孩被父亲拎着哭到抽搐的像要吐,那光裸的细嫩小脚有一下没一下抖晃,像是在撩拨着阿古奇似的。

他不解心中的异样感,只觉莫名乾涩的咽了咽唾沫,弯身再拾起一把泥,小心的抹在男孩白晢的双足,掩去那醒目的洁白。

绝不能被抢走,这是主神赐我成就大业的钥匙!

瞧男孩无助的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他心头一紧拿出怀里的面饼掸掉上头的些许泥沙,一把塞回男孩的嘴。男孩哭着吐掉,他接住再塞回去。

反反覆覆好几回,直到男孩呛到不能哭了,他才和父亲交换视线,帮他穿戴好破旧的泥灰色大斗篷,背起他走向尘烟的黄沙路。

「死去的人不烧掉,会引发疫病的。」背上的男孩并不重,而且软腻又幽香的教人不自觉发热。阿古奇稳稳的背着他,不管他懂不懂,只是低声的陈述着一些男孩必须懂的现实。

「娑璘女王现在到处捕捉日帝国的王室贵族,男的为奴,女的充妓,你这麽漂亮的孩子得把自己藏起来才行。」

男孩的银发被泥沙染成灰暗,现在混在风族的飀霁氏一家中,就像寻常的风族孩子。

「那些帝国语你可不能再用,一开口就穿帮了。」他听着背上的男孩还在抽咽,也不确定对方听不听得懂。

带着日帝国之子,对他们一家人绝对是个危险,但这是先祖的旨意,他确信这绝对有冥冥中的道理。「你要哭就哭,但至少得跟我学三句风族话:『阿兄』、『母妈』、『阿爸』,知不知道?」

背上的男孩没回话,他也不在意。

跟在父母身後,他的双颊不知是因长途跋涉,还是因不明的纷乱心绪而发红,只是不停的跟男孩说话,耐着性子听对方哭累了窝在他肩颈睡去。

不久後,大地失去了日阳的光芒,但他直视黑暗前方的双眼,出奇的炯炯。

***

【摘自[BL]风王传(1.2)】

===以下为关[BL]风王传(1.2)的二三事分隔线===

今天要聊的本来是阿古奇,但我想在第3.1章聊比较适合。

是以今天就聊「卡卡马瓦」和「比丝可」。

此二人是很典型的风族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非常虔诚的信仰先祖。

成年後就结婚独立,四处流浪打零工。

知道儿子有异能後,更加确认自身民族的自尊与天命。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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