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曜日央日帝后之位空缺多年,终从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万中选一,钦点秀毓名门,贤德淑良,文武双全的颜贵妃,册封后位。
筹备多日後,於今日举行封后大典,大赦天下,举国同庆三日,中央皇城百姓无不张灯结彩,喜悦欢腾,将皇城妆点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央日帝更设下晚宴,君臣同庆。
得知今日封后大典,备礼品这事儿也落不到我身上来,虽算想插手,独出一树,献计改送礼品以外的……例如歌舞之类的才艺表演神马的,因早有耳闻自家双生王爷对音律各有专长,能琴萧合奏,便想着若能在这晚宴上大展身手,定成就一曲佳话,流芳百世,可细想来让堂堂镇北王上台献艺,供文武百官取乐,於礼不合,所以我只得省了这心思,不折腾这些,安分守己的出席晚宴了。
坐上马车,从这北方领地到中央皇城有段路程,我只能自找乐趣,打发时间,我慵懒的手肘撑着窗沿,手背搁在下颚支撑,视线漫无目地的瞧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景色,好半晌,觉得实在无趣,便收回了视线,偏过头看向一旁,只瞧他们皆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猜想他们是打算用小睡一会儿来打发时间了。
这马车内的座位是「ㄇ」字型,我坐在左侧,後面主位自然是谦之坐得,右侧便是傲天,一人各占整个横坐位倒也显得这车内宽敞。
我闲来无事,便欣赏起他们今晚的衣装,不复平日一白一黑的性格穿着,应着今日喜庆,分别换上其他色系的华服。
谦之一身广袖华服,金冠束发,雪白锦绣缎面,外面罩着缕空的深紫色薄纱,轻纱上刺着朵朵红梅绣花,显得优雅高贵,严谨睿智,亦衬着他骨子里的淡漠傲然,此时闭着双眼,敛着一双细密长睫,潋灩樱唇微微抿着,清丽高雅的脸庞宛如神只。
傲天亦是一身广袖华服,里衬雪白绸缎,外覆着宝蓝色薄纱,轻纱上绣着银色瑞彩祥云,雍容华贵,与他平日低调沉稳的黑袍相比,更显得丰神俊朗,英姿飒爽。
我将他们上下打量一番,受不得这美人当前,只能远观,便心中一念起,提着身上粉色外袍那长得拖曳在地面上的衣摆,矮身走到面对的座位,挨在傲天身旁坐下,掐着嗓子嗲声道:「傲天哥……」
不待我喊完,身旁美人早已睁眼扫来,要我噤声不许喊,後挑了挑长眉示意,问我想做什麽,我向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回道:「我没有想做什麽呀,我只是太无聊了,想过来跟你玩儿。」
闻言,他微眯了双眸回应,说我肯定不怀好意,直勾勾的盯了我许久,後突然伸手摸我左大腿外侧,开口问道:「怎麽带上了?」
今日进宫,我特地将他在床弟间,一时兴起送给我的匕首绑在左大腿外侧上藏着,以备不时之需,毕竟皇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随时会发生什麽事都不知道,还想着我身上长裙又是厚重外袍的难以察觉,没想到还未进宫便让他发觉了,我也不瞒他,笑道:「自保用,以备不时之需嘛,你不也带着长鞭。」
语毕,他投来赞赏的目光,薄唇勾起一抹浅笑:「绑在外侧一搜身便知,你该绑在内侧。」後伸手探入我的长裙内,将那把匕首改移到我的大腿内侧,後道:「你还不惯藏着兵器,难免行动不便,你便少走动少露破绽罢。」
我点着头受教,这将匕首移到大腿内侧来,像夹着它似的,走路姿势肯定别扭得很,明白人知道暗藏玄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内急,憋很久了,不管怎麽样都很难看,私藏武器,还是门学问呢……突然想到了什麽,我抬眼瞧了傲天一眼,後一脸天真清纯样的道:「那亲爱的,你也是藏在内侧吗?」
不待他回话,便往他大腿上摸去,光明正大的吃嫩豆腐,他眯起了双眸,擒住了我正大吃豆腐的左手手腕,倾身在我耳旁低斥道:「你这妖姬!」後撩开我颈後长发,一口咬上我的後颈,又麻又痒的感觉袭来,痒得我忍不住边大笑,边挣脱他的手跑开来。
我矮身小跑到谦之身旁,不顾外袍和裙摆是否会压皱,直接跪坐在地上,抱着他一只长腿,脸颊搁在他膝盖上接着笑话傲天,因为到谦之这我就安全了,傲天不会特地过来把我抓回去,只见他傲娇的冷哼一声,美眸撇到一旁去,不愿搭理我了。
傲天亲亲真是可爱,我感叹一声,便顺势上前,将头枕在谦之大腿上,不经意的瞧见他腰间挂着那块初见时的双龙貔貅翠玉,但现下懒得深究,只一心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挨着他便觉得沉静,安心……片刻,感觉头顶被轻轻抚着,我抬眼看去,对上那满是宠溺的双眸,不禁朝他扬唇一笑回应。
心里倒想着,我只整治了傲天,谦之却没一同整治,太不公平了,便又故作天真无邪样问道:「谦之,你也带着武器吗?」
语毕,便直接往他大腿间摸去……不知是否不慎摸深了去,竟真握到个硬物,让我愣住,不知道该不该放手,只能尴尬的硬着头皮,抬头看圣上如何示意,谦之仅是眯着双眸,似笑非笑,伸来一手轻抬起我的下巴,倾身向前,顿时,冷香缠绕,迷醉心绪,那樱唇亦凑到我耳边,柔声轻道:「该说你是握对了,还是握错了呢?」语毕,暧昧的往我耳垂落下轻吻,便从容自若的放开手,正襟危坐。
……手中硬物犹如烫手山芋,连忙收回了手,我炸红了脸,垂头顺目,乖乖的坐在谦之腿边,不敢吭声,这功力不是我能敌的,无奈我欲调戏美人却被美人反调戏,瞬间就让我兴奋得不能自己了!太太、太犯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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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皇宫,亲眼所见才知是如此雄伟奢华,富丽堂皇,金黄色琉璃屋瓦,白色素墙,红色精雕壁柱的宫殿,颗颗夜明珠摆设於走道旁,喜庆的红灯笼高挂梁柱,将皇宫内点缀的如同白昼般明亮,造景庭院里的水池面上飘浮着千盏万盏的荷花灯,到处张灯结彩,布置得欢庆奢华。
宴客厅内,金璧辉煌的装饰,突显皇室的气派,石柱上有着石艺师们费尽心思的精美雕硕,雕花窗门,金漆檀木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与书帖,艳红地毯铺遍整厅地板,服侍宾客的各位宫女身着粉色宫服,发髻皆插着一朵娇艳红花,瞧来讨喜,亦增添喜气。
这场喜宴,满朝文武百官皆盛装出席,恭庆帝君帝后,自然遇得见项老将军,入座前,谦之和傲天便先领我於他席前拜见,谦之和傲天向他喊了声爹行礼,项老将军依旧中规中矩,立刻喊了声「折煞老臣」躬身行礼,後於广袖下暗爽去了,我再上前虚扶起他,也喊了声爹爹,彼此寒喧一番,才拜别了他,由宫女领位上座。
厅上二大高台,最高的是帝君帝后的龙位凤椅,其下高台便是四王专属的座位,在下的平台便是文武百官,官阶高低便以席案坐位前後区分,首当其冲的第一排座位是当国左、右丞相,护国将军,其余六部五寺从第二排依官阶分起。
四王座位分成两边,东日王与北辰王同在右侧席桌,西月王和南星王便同在左侧席桌,各王爷皆有王妃为伴同坐席案,这等盛大场合,只能携带正妻陪同,侧室、妾室皆不可高攀入座,此等限制为尊重帝后正妻之位,聊表敬重之心。
帝君帝后尚未入席,官员们便抓紧时间,拍拍上司马屁,敦亲睦邻,装熟寒喧一番,尤其是东西南三位王爷的席案前熙熙壤壤,车水马龙,可说出口的话无非是:「微臣有个女儿正及笄之年,尚未婚配,长甚是貌美,您可有意再纳一妾?」、「下官有个远房亲戚的乾女儿,长得如花似玉,您可要见见?」、「那魅花楼的红牌翡翠姑娘,微臣可以帮您引见引见,那红牌可不随意见客的啊」……真不明白他们怎麽个个胆子肥得很,当着人家王妃的面前拉皮条作媒,就不怕给拖下去鞭屍吗?相比之下,我们席案前无人问津,倒显得清静。
好半晌,总管公公走至高台前,尖声喊道:「帝君、帝后到──」
闻言,不在自家席间,到处晃荡,围观上司的官员们立刻一哄而散,乖乖回自家席案旁,躬身俯首,作恭谨状,共同喊道:「恭迎帝君、帝后──」
高台旁随即迎来一头戴皇冠,身着明黄色长袍,衣袍上皆绣着五彩祥云和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金龙,显得气宇不凡,长身玉立,风仪严峻,透出一股驾驭苍生的王者风范,只见他浅笑着牵过由众宫女簇拥而来的女子,眼神流转间可见一丝柔情,那名女子头戴华贵凤冠,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一身明黄凤袍,雍容华贵,冗长的明黄色衣摆柔软的拖曳在地,随着她的走动,衣摆处的珍珠与流苏敲击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待他们站定高台前,央日帝扬声道:「今日是朕立后的大喜之日,便设下晚宴,君臣同庆,众爱亲卿无需拘束,尽情享受!」後又文诌诌的说了一大堆,简明扼要的翻译过来就是:「今天很高兴有那麽多人来庆祝我娶老婆怎样怎样的……尤其是一直为我国劳心劳力的四王怎样怎样……好了,字数凑够,废话说完了,你们可以开始送礼了。」
此话终了,满朝百官蜂拥而至的开始排队送礼,礼品无非是珍珠、玛瑙、翡翠、字画、山水墨迹……其中最庸俗的就是送上美女,正巧得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轮到四王献礼,那东南西三王就是最庸俗的代表──将刚被人塞下的美女,全数往皇帝後宫填去。
敢情这三位王爷根本没自带礼品,摆明了来白吃白喝,顺带借花献佛,毫不吃亏,占尽便宜,央日帝笑得特别僵硬,硬着头皮收下众美女,又得与他们客套、感谢几句肺腑之言。
不禁疑道人家今天娶老婆,他们还送上美女,是想害他今晚被踹下床吗?坐在凤椅上的帝后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只是在帝君扬言收下美女时,帝后主动牵起央日帝搁置在龙椅把手上的手,稍稍握了一下,央日帝瞬间扭曲了面容,帝后这才满意一笑,放开央日帝的手,将那纤纤玉手收拢回宽大明黄衣袖里,央日帝也随之悄悄的将自己红肿的猪蹄,默默的藏入衣袖里,继续与众爱卿侃侃而谈。
下排的官员与帝君帝后的座位离得远,只能看个大概,猜想来他们大概误以为帝后深情款款的牵起央日帝的手,央日帝感动之余才变了脸色,而坐在最佳观赏席的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央日帝是被家暴了,身为罪魁祸首的三王,幸灾乐祸得很,就差没拍手鼓掌,落井下石了,谦之跟傲天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样,难得的没参与其中,也特让央日帝感动的送上自备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