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瑜姬再次醒来时,只觉身子轻盈,这种异样感令她十分陌生不适,故睁开了眼一探究竟,稍稍瞥了几眼,确定四周仍是熟悉的房中摆设,此时房中空无一人,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因顾忌产後的疼痛,不敢随意移动身躯,想着自己既恢复了精神,便想先看看孩子,正想张口唤来婢女,房门正巧迎来婢女、众御医等人,由自家夫君领头而来。
猜想该是御医们例行前来诊脉,嘱咐产後事宜,便不出声多问,王爷也於床尾榻上落座,静待一名御医号脉,瞧他眉头深锁,面色凝重竟与众御医们如出一辙,不知出了什麽事,片刻,御医收回了号脉的手,向身後同僚示意,一同躬身朝王爷畏畏缩缩道:「禀王爷,老臣亦诊不出病因来,王妃本身子孱弱,此番产後元气大损,如今气息、脉象皆若有似无,四肢冰冷,恕老臣直言,王妃若再无转醒迹象,怕、怕是就这些天了……」
听他竟如此妄言,我气得起身坐起,怒斥道:「放肆!汝等庸医!本王妃这不是醒着吗!」
却不见他回头谢罪,房中众人也似没听见般无动於衷,坐在床尾处的王爷更是沉着脸色,分辨不出喜怒,半晌,他淡漠的开口摒退众人,伸手覆上我搁置於床榻上的手,轻轻握了握,後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直视而来的双眸竟显得冰冷无情,黑眸中没有一丝情绪,颊上掌内的温度比我要凉上几分,只见他淡淡的说了句:「终究今生无缘……吗?」
突然,一个寒颤,浑身犹如入了冰窖,寒冷彻骨……此刻,自己在他眼里,竟犹如死物!
我抬手想抚摸他在我颊上的手,想告诉他我是醒着的,我还活着……却硬生生见到我抬起的手透过了他的手掌!这怎麽可能!我几乎瞪大了双眼,反覆看着自己的手,毫无异样,再伸手去触摸面前他的脸庞,也穿透了去……
「无须再试,你已灵魂离体,只是一抹幽魂,碰不着活人驱体,那副无了魂魄的身躯再无几日也该殁了。」
一道声音传来,如此残酷的诉说着,我怒极的回道:「怎会如此!不过区区生育,怎就夺了我的性命!」
「命定如此,你过不了这劫,便无享天伦之福……那副躯体你这福薄的魂魄是进不了了,不过若想弥补生前的遗憾,倒尚有一法子。」
听那犹如地府恶鬼的魅惑低语,明知定不会善心的无需代价,我却仍是听信了,顺他话问道:「有何法子?」
「到他处时代寻与你转世的魂魄,最好是命长福厚之魂,要不到了这,没活个几年又命殒也是白费,况且,如此逆天之行,定使你此魂游荡千百年才可转世为人,你可愿赔上你後世千百年内转世为人的机会?」
如此大的代价,就为了成全此世,我不禁自问,值得吗?一时也不知答案,我回头看向床榻旁的人,他替床榻空有身躯的自己掩好了锦被,起身离去,见他走至回廊,唤来心腹吩咐道:「传达书信於母妃,务必请她前来医治王妃。」
心腹即时领命离去,据我所知,老王妃是个医者,医术高明,年轻时曾四处行医,救济百姓,後生了孩子,专心相夫教子,後与老王爷一同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作为儿子的王爷尽孝道,自然如父母之意鲜少打扰,除非必要才以书信联络,要他们老人家走一趟更是不得已之举了。
见此景,我不禁叹道,北辰谦之,你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月色照映下,他的脸庞依旧俊美,却显得冰冷苍白和一丝孤寂……要我两脚一蹬,撒手人寰,不再过问後事,姑且不论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儿们,仅他一人我都狠不下心舍下,怎麽忍心?怎麽能舍得下呢?
故我答道:「如此一去便欠他太多太多,怕是几辈子也弥补不了,便早成全了此世,赔上後千百年的转世又何妨。」
「悉听尊便。」
得了回应,我立即盘算起来,既然要拉後世的魂魄来作陪,得找比千百年後更久远的转世才行,才能确保不断了此转世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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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我跟你说,现在的男人真是死光了啊。」佘瑜一手捻着吸管,习惯性的咬着,再吸一口果汁咽下後说着。
「哈哈,看到你当然死光了。」坐在对面同性友人林念心不给面子的吐嘈。
佘瑜白了她一眼:「你找抽啊?」
「谁叫你那麽挑啊,就算有也被你吓跑了。」林念心仍然不要命的婊过来。
「我哪有很挑啊,我只是……只是……」被揭出真原因的佘瑜只能越说越小声。
「只是怎样?」林念心明知故问的问着。
「冰山型的帅哥很难找嘛,又冰山又聪明的更难找啊,你都不知道有些男人脸上摆冰山脸,实际上一开口就丢脸的粗俗又呆,一谈了恋爱废话就多了!还哪来的冰山啊!根本就是火山!看了都想抽!」佘瑜不满地嘟着红唇抱怨说道,有些火气都快上来,双手握拳粗鲁地垂着桌面泄气。
「那叫做爱你的表现啊,你就那麽喜欢冰山喔?」林念心一听直翻了个白眼丢过去。
「甚麽爱啊?受不了,就是爱他原本的样子,他为啥要变?当然啊!不觉得很帅吗?冰冰冷冷的、不多话、不会讲没营养的废话、说话简洁有力、就算陷入热恋也不会变成恶心又肉麻的,要一直维持自己的个性才对啊!」说到了兴致处狂向林念心炮轰回去,差没直接拿个大声公对街头喊三声「我爱冰山帅哥」了。
「他那样冷冰冰的对你,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太冷淡吗?」
佘瑜感慨道:「虽说我是S,但是偶尔也有想当M的时候啊……」,突然恍然大悟道:「咦?等等,难不成我有被虐倾向?」
「没救了你。」看着那自问自答的佘瑜的林念心又泼盆冷水下去。
「你也不跟人家推荐推荐。」佘瑜顿时失了精神,厌厌的趴上桌面装死。
林念心神色从容的抿了口红茶,仍不忘摧毁友人异常的妄想:「抱歉,没有你要的。」
又被婊了一句的佘瑜,知说不过这现实主义的好友,只能努了努嘴,心中腹诽几句,忽然想起还有个朋友没到场,疑道:「唉,对了,臭雯雯呢?」
闻言,林念心一脸毫不在意的轻笑道:「她喔?跟她『新』男友在一起吧,手机都打不通。」
「哼,有异性没人性,死雯雯。」正值单身见不得情侣党的佘瑜,不免埋怨几句。
林念心犹如西施捧心般,蹙眉痛心的委屈道:「对啊,臭雯雯,都没消没息的,每次相约定有事推托……」一般人见了还以为是多麽忧心友人,但与她深交多年的佘瑜自然知她此时心里定腹诽得不比自己少。
「不管她了,她身边多得是烂桃花相陪,哪轮得到我们呀,走!逛街去!」佘瑜翻个白眼婊了远在天边的友人一句,拿起一旁的提包,顿时精神百倍的起身去结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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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心看着交通标志,出声提醒着身旁的迷糊虫:「等一下,现在是红灯。」
「喔。」佘瑜左顾右盼的看着路上行车,大车小车鱼贯而行,期间自然不少超车狂飙的狂野机车。
看着身旁的友人,林念心不禁想起以前,因她屡次不在乎交通号志而做出惊人之举,便问她对交通号志是怎麽看的,她理直气壮的答:「『绿灯行,黄灯快走,红灯跑!』是小兔老师说的喔!」语毕,立刻迎来自己给她头上来一拳,婊道:「什麽歪理啊!小兔老师说的话能听吗!有空也多听听交通宣导啊你!」现在想来,仍不免菀尔,这人至今还是没变啊……见对面绿灯亮起,开始跑秒数,林念心对身旁的路痴道:「好了,绿灯了,快走吧。」
「嗯。」
佘瑜本发着呆,忽然想起,与身旁友人在学时期,每次过马路或是爬楼梯时,总是会提起那老梗的笑话:两只乌龟过马路,一只走在前头的乌龟,回头对後面的乌龟说:「老兄快跑!」、「快跑啊!老兄!」、「你快跑啊!老兄!」,两人不断轮流朝对方说着,但行走的速度还是缓慢的,现在想起仍觉得好笑,虽秒数仍够,但向来对马路没好感的佘瑜还是快跑着过马路,体力差不爱运动又爱穿高跟鞋增高的报应,这一不小心就给拐了脚。
噢,我的脚,靠!才3公分而已耶,这也能扭真是奇蹟了,佘瑜忍着痛边腹诽着,一抬头看林念心早已跑到对面了,朝她喊着:「你怎麽了?快点过来,要红灯了!」
「知道了。」
佘瑜应了声,硬忍着痛楚,再次快走,忽然,一辆蛇行急速前行的汽车闯了过来,刺耳尖锐的喇叭声直响天际。
林念心一看情况不对,瞪圆了双眼,尖声大喊:「啊!小瑜!」
「什麽?」
佘瑜朝刺耳的声源看去,一辆汽车气势汹汹,迎面而来,反射阳光的车前镜面,几乎快刺瞎了眼,下意识便要跑离,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定在原地。
躲不过,身体动不了……只觉眼前竟是白光,思绪整个空白了许久……待恢复意识时,已经贴在地面上,浑身痛楚渐渐清晰起来……
眼前的林念心眉头深锁,满脸惊恐的喊着:「小瑜!小瑜!」
念念……向来都冷静自持的念念难得一见的惊慌表情呢……
「你会没事的!我叫了救护车了!」
「我……没、唔呕……」佘瑜扯了扯动嘴角,正想安慰她,一张口,满满的铁锈味涌上喉咙,直吐出血水……不知道撞坏了哪些器官,痛死我了……
念念好像又说着甚麽,可是听不清楚……听不到声音了,眼前越来越亮……都是白色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