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是去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生面孔,现在的他只有7岁,对我来说还是个小屁孩的年纪,可是他的心智年龄却比任何一个同龄的小孩,甚至是比他大一点的国中生还要成熟。
或许是因为他不是一开始就是被家人丢弃,而是在这个已经会思考的年纪,父母遇到意外所以才被送来这里,刚开始,他对任何人的防备都很重,一直到後来,他才慢慢对我卸下心房。
一个7岁大的孩子,要的不过就是家庭的温暖和爱,因为寂寞加上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面孔,让他对周遭都抱着很多的敌意,也间接让他变得比其他小孩来得早熟。
他从来都不叫我姊姊,而是跟着园长叫我小宁,我倒是不介意,我知道这是他亲近人的一种方式。
平常他都独自一人,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玩,有人觉得他孤僻,觉得他奇怪,但他都不在意,他的独立我很欣赏,却也很心痛。
而对於他的话,虽然我感到惊讶,却也不意外,「为什麽这麽觉得?」
「你骗不了我。」如此坚决的语气,却让我轻笑出声。
不过只是个年纪小小的孩子而已……
可是就连他都看得出来,那麽薛品杰呢?
「为什麽那麽讨厌那个大哥哥?」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并不适合事前挑明,至少现在,还是模模糊糊的,或许是最好的。
我还没有勇气,再爱一次。
「他喜欢你。」
他的答案让我的心猛地一跳,不过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怎麽就这麽确定他喜欢我?」连我都不知道他对我的感觉,「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你不喜欢他?」如果是这个理由真的很……奇怪。
就算他喜欢我又怎样?跟他讨厌他没关系吧?
「对。」他很大方的承认,「我不喜欢他喜欢你。」我瞥见他稚嫩的脸颊上小小的红晕。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就是讨厌。」他看着我,问道:「你不是说过吗?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需要理由,那麽讨厌一个人,又为什麽一定要有理由?」
听到他这话,我有点无奈,就只是因为讨厌而讨厌吗?
不得不说这家伙人小鬼大,这麽小就有这麽强的占有慾,他没去当《小鬼当家》的主角真的有点可惜。
「小阳,你知道吗?你刚刚就已经说出你的理由了。」
「什麽?」
「你说你讨厌他喜欢我。」
「……」
我看着绚烂的夜景,淡淡的道:「通常因为这种理由而讨厌或喜欢的时候,那代表你很在乎那个人。」或者该说,他是在乎我吧!怕我会受伤。
「我没有。」死鸭子嘴硬。
「谢谢你。」但我还是笑着摸摸他的头对他道谢。
「无聊。」
「但小阳,就像你说的那样,所以,不要讨厌他好吗?因为我会难过,你也不希望我难过对吧!」我道:「还有,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这样你会活的很辛苦。」
「……」
「答应我,好吗?」我伸出小拇指欲跟他打勾勾,然後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不会欺负你,我会努力让自己不讨厌他。」他也伸出小拇指勾在我的手指让,然後盖印章。
「谢谢。」我知道妥协对他的倔脾气来讲,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我对着他莞尔一笑,「我们回家吧!」
***
洗完澡後我躺在房间里,却怎麽也睡不着,只是悄悄的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去透透气。
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黑夜之中,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怎麽还没睡?」
「睡不着。」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天空,「小阳没有恶意。」
「我知道。」
现在的我们,让我想到在海边的那一夜,他虽然没有发问,但我还是自己说出来,「这里是孤儿院,也是我的家。」
我唯一,认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