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咬我?」柴序明吃痛後脸颊扭曲,不得不放开她後退。
用拇指按了一下被咬的地方,嘴唇破了一小块皮,他摸到一阵湿润的触感,低头一看,拷,真的是血。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布儿,他几乎快不认识她了,想不到布儿居然还会咬人?
深夜的街灯底下,她刚被吻过的肿胀的唇,仍然隐隐约约沾着他的血。布儿像只野猫似的,瞪着一双异常明亮的大眼睛与他对峙,起伏不定的胸口,伴随着微微喘息。
「谁叫你、你……是你活该。」布霓脸红了起来。
「我怎麽了?是你要我直接冲着你来的,你怕什麽?」
柴序明目不转睛凝视着她的唇,自身的血液在耳朵里轰隆隆的滚动,他心跳不稳,浑身胀满了无处宣泄的欲望。
他还想吻她。他想要她。从她的眼神到她身体的反应,他知道她也想,他抱她的时候明明就感觉到了……妈的,到底该拿她怎麽办才好?她要敢继续这个样子看他,他说不定会马上扛她回家恣意凌辱一番,妈的。
柴序明往前跨出一步,忽然停住,视线移向布儿身後。
不远处有间派出所,一名穿着秩服的员警正好步下台阶,缓慢的朝着他们走来。
「小姐,这个人在骚扰你吗?」看起来已经步入中年的员警,顶着圆滚滚的啤酒肚,从布霓身後出声大喊,吓了她一跳。
布霓连忙转身,拨了拨零乱的头发。
「没什麽事,我很好,谢谢你。」
「是吗?」员警闻言立刻停下脚步,目光移向柴序明,显然是注意到他嘴角的血渍和手背上的伤口,一脸狐疑的打量他。过了半晌,又看看布儿,最後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OK,那好吧,没事就好。」
什麽意思?他看起像是会对女人动粗的家伙吗?柴序明不满地冷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布儿忽然上前用力揣住他手臂,拉着他往回家的方向扯。
「走吧,我们回家。」她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彷佛在说,不要惹麻烦,她已经受够了。
「你放手,拉着我做什麽──」柴序明嘴里不情不愿,身体却还是顺从了布儿的拉扯。
可是当他们回到家,布儿试图查看他手背的伤势,他却立刻甩开她的手。
「你想干什麽?」
「我只是要看一下伤口……」
「不需要。」他故意挑衅她,咧着破裂的嘴角断然拒绝。「你关心我做什麽?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布儿冷冷地看着他一会儿,最後耸耸肩:「好,那就随便你吧。」说完,高高扬着下颔,绝决地转身离去。
很好,太好了,他手上的伤口最好烂掉算了,处理个屁!
柴序明用力脱下身上的夹克,往地板上重重一摔,接着掀开沙发床埋头扑进床铺里。他累坏了,决定什麽都不想,先睡一觉再说。然而这天晚上,他却做了一个香艳刺激的春梦。梦里的布儿温驯而温柔,浅笑盈盈的满足他一切的想望──近来他在睡梦中梦见布儿的次数莫名其妙的多,而且几乎都不是什麽愉快的经验,天亮时,他会在固定的时间猛然惊醒,通常是布儿起床煮咖啡的时间。他的潜意识似乎能感觉到她摸黑穿过客厅,打开厨房的灯,於是,他便冷汗涔涔的醒来。
然而,宛若天堂的美梦反而使得冰冷现实更加难以忍受。他醒来後,首先看到手背上的血液已经乾涸了,他的嘴唇仍然一扯就痛。他撑起身体坐在床上,看着布儿一语不发的端着煮好的咖啡穿过客厅,瞧也不瞧他一眼。
他的心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冷气冻结了。
她到底是怎麽看待他的?
柴序明突然觉得这一切实在很荒谬。
她不知道男人的忍耐,和讨好,也是有极限的吗?如果她以为他会永远像只饿了几天几夜的哈巴狗绕着肉片打转那样,摇尾乞怜,紧紧缠着她不放,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柴序明疲倦地翻身下床,换上外出的衣服,满面寒霜的离开家门。
他受够了。
反正,小颖星期六日回来,很快就会投入下一个冬令营活动,他乾脆就睡在办公室里。反正,布儿有他没他都无所谓,他何苦那麽痴情。
然而,睡在办公室的第一个晚上,他喝醉了。第二个晚上他设法想找些乐子,独自去看了场午夜场的电影。电影散场时,他孤零零的走出戏院,花三个小时的时间步行回办公室,设法让自己累晕过去。
年关将近,工作室里重大的工作计划几乎都已进入收尾的状态,大伙儿聊天的内容不外乎是年假计画,每个人看起来都兴高彩烈,只有他一个人默默过着空虚又痛苦的生活。
终於到了小年夜这一天,工作室提前打烊,同事们纷纷互道「新年快乐」後,各自回家和家人团圆,他这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
为了明天要去外婆家玩,除夕夜还要守岁,小颖已经提前上床睡觉了。
布霓没说什麽,连他这几天去了那里都没问,只是眼神默默追着他,几番欲言又止。
──除夕这一天,还要不要陪她回娘家呢?
八成是想问这个吧!
柴序明冷笑心想。
当然要去啊,她越不希望他在的场合,他就越要去才行,没有道理非得由着她「事事如意」嘛!
赌气离家的这段期间,他没有机会痛快的好好洗过一次澡。因此他多花了一些时间在浴室里梳洗,把这整个礼拜没刮的胡子一次彻底刮乾净。走出浴室後,布霓从餐桌旁的椅子里起身,朝他递上一条乾净的毛巾。
「干嘛?」柴序明从她手里接过来,将毛巾披在脖子上。
「如果你非去不可,就别在我爸爸妈妈面前跟我吵架,拜托你。」布霓注视他的神情,彷佛是丧家面对前来吊唁的客人的答礼。
就这样?
没有一句关怀问候,开口闭口就只想到她自己?
柴序明失望透顶,想不到她是这种女人,他们之间难道真的连这点情份都没有了吗?
「你都不好奇我这个礼拜人睡在那里吗?」
「你不在家的日子,我过习惯了。」布儿垂着长长的眼睫,以极轻的声音说道:「再说,你照顾自己没问题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柴序明心脏猛然一缩。
「晚安。」布霓点点头,沉默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