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又听见小叔摔凳子的噼里啪啦的噪声。小叔叔的脾气很不好,他会间歇性精神病发作。爸爸作为长兄要承担一家之主的责任,所以将小叔叔从奶奶家接过来。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上阁楼将头用被子蒙住,企图削弱成年男性暴躁的谩骂声。时不时地内心会有恶毒的想法:要是小叔叔早点出事故死掉就好了。
我讨厌这个家。前不久母亲生下一个男婴之后,整个家庭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弟弟身上,原本父母给与我的稀薄的爱一再地稀释,我仿佛被遗忘在角落,有时候觉得我是这个家庭的旁观者。那时候每顿饭菜的烹饪都由我来完成,有时候课业压力大,妈妈会亲自下厨,我随后就会帮忙。这时父亲只会冷冷地斥责我没有及时给弟弟泡奶粉,家务活没有好好干。他似乎忘记我高中课业压力地逐渐加大,他从来没有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弟弟了,四月初春里,我感受到刺骨的寒风,冰凌的风雪凝冻心脏。
其实我并不讨厌弟弟,他小小的,软软的,身上会有甜腻的奶香,我亲吻弟弟时,他会呵呵地咧开嘴笑,真像个小天使。所以每当爸爸训责我时,我会努力地呼出内心的燥热用心去想弟弟的可爱笑容。
今天周五,今晚可以好好睡个觉了。浴室门锁已经坏了,里面不可以反锁。我望着镜子里尚且青涩地面孔,初具少女曲线的身体,恍然有一瞬间的迷茫。想着一定要好好高考,尽快远离这个家庭,离开这里。
渐渐地浴室内水汽缭绕,只看见镜子里的朦胧身影。闭上眼睛任水流冲刷,我难受地呼出气体。以至于我忽略咯吱一声门开启的声音,难以置信竟然看见小叔叔的脸,他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随之以兴味取代。我睁大眼睛惊恐地忘记了呼救,小叔叔嬉皮笑脸地说“哎呦,不知道你在洗澡,我就不小心进来了。”然后他迅速地关上门离开了。
此时此刻我内心的愤满已被渐渐涌上心头的羞耻所替代。无心继续洗下去,擦干身体迅速穿上睡衣,躲在被窝里,抚上脸泣不成声。
此后几天相安无事,好像不开心的事情已经被我深深遗忘了,开始欣慰自己应激性遗忘症的发作。是的,遇到不好的事情,我会可以地遗忘。
餐桌上妈妈有些奇怪地问我“怎么了,你这几天是不是不舒服,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立即掩饰道“没什么,作业挺多的。”顿了顿,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去写作业。”
回房间之前,听到妈妈轻叹道“唉,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内心莫名地一酸,母亲每天兢兢业业地生活,哪有功夫分心。在她身上我看到生活的艰辛。还有父亲,已经好久没同他同一桌吃过饭了,所以今天餐桌气氛我感觉略尴尬不安,但是爸妈在一旁安静地吃饭,这一切是多么和睦相安,不合时宜地是我,现在我才发现我已经融入不了这个家庭了。多么残酷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