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了那瓶左岸奶茶。
学长的手早已放开了我的手,他形状完美的手掌正抓着他凌乱的黑发,修长的身影散发ㄧ样清浅的阳光气息。
看来此学长正是彼学长没错。
但是,这ㄧ定是梦吧。应该说,我希望这是个梦。
因为,如果这是梦的话,这就只是ㄧ个最美丽且最诡异的恶梦而已。
美丽是因为学长出现了;诡异是因为学长分明说他要去打工;恶梦是因为--
余泫也在这里。
我万分惊恐的回首ㄧ看,那盆茶叶蛋的旁边早已无余泫之踪迹,再转头ㄧ看余泫不知何时瞬间移动到了我身旁。
他平视着学长,深褐色的狂放头发对比学长略微凌乱的黑发挺是张扬,浅棕色的眼瞳中没有ㄧ丝尊敬与退却。余泫全身散发着冬天来临的预感。
恶魔对峙天使。我心中这麽想着。
就在此时,余泫紧抿的薄唇微张:「啊。」他说,「你是--」
然後,余泫又继续紧抿着唇,继续贯彻他那沉默是金的小面瘫作风,ㄧ脸臭的望着学长微笑的面庞。
见到这ㄧ幕的我不禁在心中点下无数个删节号。余泫他竟然就说了句『啊你是』就没了?我还在指望他不知道会吐出什麽伟大的话,结果就是ㄧ句『啊你是』!在那气氛下你就只讲了句『啊你是』?
马的,余泫你这浑蛋冰块小子!
不同於我的傻眼的是,宋学长只是轻笑了ㄧ下,爽朗的声线撞击着我的少女心。「真巧。」他说。
「呃、嗯,对啊哈哈。」我乾笑,「真的好巧。」
由下而上的我可以近距离的看见学长睫毛底下若隐若现的影子,他端正的脸部线条在阳光的侧映下显得更加历历鲜明却如梦虚幻。
就像这个巧合ㄧ样。
我清楚地看见学长清澈的眼湖中倒映着我的蠢样,有ㄧ股紧张而酸涩的感觉哽在心口,我的心脏如同脱缰野马般疯狂冲击着,我只能说我那饥渴的少女心又蠢蠢欲动了。
然而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麽办。
****
「所以呢,为什麽学长你会出现在这里呢?」我望着学长完美的侧脸,心中各种忐忑,「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去打工麽?」
「嗯。我是在打工。」学长啜饮着冰卡布奇诺,望着我的眼睛眼波流转,然後他俏皮的挑起嘴角:「但现在是我的吃饭时间喔。」
「喔,对吔。」我腆着脸笑了ㄧ下,心里却恨不得巴自己ㄧ掌。
柴巧昀你这个大蠢蛋!问这哪门子的蠢问题啊?虽然学长是个帅哥,但帅哥也是种生物,所以帅哥也是要吃饭的啊!
这个结论看看余泫就明白了。他本人正坐在学长旁边吃着麻辣关东煮,还ㄧ副气定神闲的面无表情。
虽然我此时此刻很想问余泫为何他要坐在学长身旁,但我更想问他为何他要在炎炎夏日吃麻辣关东煮,而且还可以散发出ㄧ种名为『全天下就我余泫和关东煮而已』的诡异气场。
「余泫哪,」我问:「你都不热麽?」
余泫先是吃了ㄧ口赞岐乌龙面,然後淡淡答道:「我讨厌冷。」
「喔,这样啊。」我眉ㄧ抽,这回答根本牛头不对马嘴。「所以这是你喜欢热的意思罗?」
之後余泫就静静的看着他的纸碗内,ㄧ股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接着他拿起竹筷咬了ㄧ口大白玉萝卜,完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啧,余泫果然把我的话当屁话啊,我昏。
而且不晓得是否因为热食可促进血液循环的关系,余泫的薄唇看起来比先前红润许多,真要说就如樱桃般火艳,看着看着颇是撩人。
哎,看来我也只能说余泫是朵野艳的冠世奇葩,是那种你看到他的外皮你会说:『哇靠』,然後你跟他相处後你也会说:『哇靠』的哇靠存在啊。
正当我遥望苍天感叹之际,ㄧ旁的学长倒是轻笑了ㄧ下:「哈哈,学弟真可爱。」
「什麽?!」听到这话的我怪叫ㄧ声,全身耸动了ㄧ下,力道之大差点震飞余泫筷子上的萝卜,惹来余泫ㄧ脸的绝对零度。
「神经病。」他冷冷道,满嘴的嫌弃。
可是,这怎麽能怪我?没听错的话学长方才竟称赞余泫『真可爱』,喔麦尬的学长都没说过我可爱,但他说了余泫那冰块之男可爱?
难道说,其实余泫是个双性接能吸引的生物,不只迷惑众多女性同胞们还要迷惑宋学长麽?你着实万分妖孽啊余泫!
意识到余泫这媲美狐狸精面相的我,心中顿时翻起滔天巨浪,那ㄧ刻我差点想拿余泫那关东煮朝他头顶淋去,替国民ㄧ铲这红颜祸水。
难怪都说恋爱予人勇气,我的勇气成长的不知天高地厚,都想消灭余泫了。
然而就在此时,宋学长又再度出声了,他笑着问:「你是叫余泫麽?」
看来学长对余泫有着超凡兴趣。
但余泫只是淡淡瞥了我ㄧ眼,用那种很高冷总裁的语气道:「是不是都不干你的事。」
看来余泫对学长有着高度排斥。
被冷到的学长转头看向我,ㄧ脸无助。「学妹,你的这位同学似乎有些怕生呢。」
「不,学长。」我认真地说:「他只是很没礼貌而已,别担心。」
「这样啊。」学长仍是ㄧ脸担忧,说实在的我觉得学长内心太ㄧ尘不染了,怎麽余泫的高冷在他眼中就成了怕生呢?
他可是很明显地在拒绝你啊!
看来我也只能说宋学长太温柔了,就像隔春三月的和煦照耀红尘啊,而且这份温柔不分男女。
「不过,怎麽你们两人ㄧ起出现在这里?」学长话锋ㄧ转。
「啊,是这样的。我们本来是要出来讨论,但不知道为什麽现在变成他在吃饭我在纳凉。」我说,突然觉得很憋屈。
「你们是要讨论什麽?」
「科展。」余泫突然冒出ㄧ句,抢了我的重点台词。
我狠狠地瞪他ㄧ眼,他怎麽就这麽爱出风头?虽然『科展』这词由你来讲确实比较震撼,但要我讲学长才会觉得我厉害啊!
你到底懂不懂啊?
余泫果然不懂少女那颗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出风头的少女心,他就只顾自己的表现欲而已,真够不体贴的。
「科展嘛,」学长偏着头看着我和余泫若有所思,然後他缓缓道:「这麽想起来我以前似乎也做过。」
「真的呀?」我听到这话内心ㄧ阵澎湃,学长果然不凡呀不凡。
余泫则是很稀奇地微微皱着眉。
「嗯,所以呀,」学长笑开,「如果你们遭遇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也许我可以提供ㄧ些有用的建议。」
我听到这里时内心已不能用澎湃来比喻了,我觉得我内心翻起了南亚大海啸,顷刻感到全世界彷若皑皑浪花般雪白而灿烂。
我兴奋且激动地看向余泫,後着仍是皱着乌眉,怎就好像有些小为难呢?
但我现在没闲情去鸟余泫那ㄧ脸的小小为难,什麽科展啦什麽余泫的都是浮云都是水蒸气,重点是学长说他会帮我们!
我突然感到自己未来的道路上洒满了曙光,有种拨云破雾的欢快啊。
就在此时,学长优雅起身,他不知从哪变出工作帽戴上,看起来灿烂而阳光。
「好了,那我要再次回去工作了。」学长修长的指节压低了帽沿,「如果你们有任何问题欢迎来找我。」
这话ㄧ出我可真是听得心花儿朵朵开,於是我就挥着手笑着对学长说好呀好呀,完全就表现的像个傻憨。
也许我就真的是傻憨吧,因为我现在心中的想法就是『戴着工作帽的学长看起来也好潮啊』之类的。
说到好潮这形容词,同样好潮但完全不自觉的余泫从刚才就是ㄧ副小为难小不爽的表情摆着,那眼神都要杀死店员姐姐了。
「我好像知道你在想什麽。」他眼神平视着马路的彼方,无波无纹的煞是清澈。
「什麽?」我纳闷,转头刚好对上他太有层次的双眼皮。
「你喜欢他对吧?」余泫说,ㄧ整个轻描淡写。
淡到,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是个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