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四、五中午都没空?那周二的话…」
「不行,我修A班的写作指导,就在礼拜二中午。」
「好,那大家六点以後呢?六点以後总没有课了吧?」
「我周三、周四的六点以後要处理社团的东西。」
「干,要期末考了玩什麽社团!」
「你管我…」
语音学的期末除了考试以外,还有戏剧,占总成绩百分之二十。
大家本来还不怎麽放在心上,但是到了学期末的时候问题开始慢慢浮现。说起来英文话剧对这群人而言也是小菜一叠,但是更重要的是排戏的时间,大家总是兜也兜不起来,眼看只剩下一周,要是再拖下去,可能会是场灾难也说不定。
「早八,早八大家都有课吗?」我问。
「大家周四早上要上文法与修辞嘛,周五早上是B班的英语会话,那就…」许馥槿也换上凝重的口吻整理起课堂的时间表,「周二、周三,大家早上八点到十点的时间,可不可以?」
「中级法文是礼拜二早上,所以我…」Jennifer说着,抱歉的神情。
「那礼拜三,就礼拜三早上八点,大家一定要到。」我说着,一想到这也属於期末成绩的一部份,就觉得紧绷。
只排练一次?这肯定是不够的。
「平日不行的话,那就约周末也可以吧,大家六、日腾个三、四个小时,我想应该很够。」蓝彦钧提议。
我咬住下唇,转头环视组员的神情,看到其他人叹了口气点头,於是也只好把忧虑往肚子里吞,跟着同意。
周末那可真够糟糕的,虽然我没有跟姜又嘉特别约好,但毕竟平日要上课读书、各忙各自,周末通常是预定给她的、我们的相处时间,如今要占用周末,这想着我就觉得不妙。
但眼看期末在即,所有的内心辩驳都只剩下莫可奈何的声音。
「『Dramaperformance:The10-minuteskitperformanceshouldincludewhatyouhavelearnedfromtheclasses…』」许馥槿拿着课程大纲,念着老师要求的内容。
还真是笼统的不像话,十分钟的戏剧要包含课程所学?这范围不是太大了些?
「就是intonation、stresspattern跟Englishaccents吧?」Daphne皱了皱眉头说,「我们有Felici还好办一点,至少口袋里已经有英国腔了,然後Jenny可以仿法国腔,这样应该会蛮亮眼的。」
「听起来已经是奥斯卡级的表演。」蓝彦钧很乐观的附和,「这样我们放生西班牙腔跟苏格兰英文应该也没关系了。」
「口音是解决了,不过抑扬顿挫的部分…」我还是放不下周末要练习这件事情,口吻异常沈重地开口发问。
大家面面相觑,最後Jennifer抬头看我,露出深思的神情。
「如果Elaine要演的话,应该可以到很夸张吧?制造出反差…」
我感觉自己好一阵子没跟Jennifer讲过话了,不清楚是因为太久没有交集的关系,还是她是真的没有把话说明白,我感到一头雾水。
「Meangirls那种吗?」Daphne问,两个人真是好默契。
「Elaine?MeanGirls?」蓝彦钧噗的笑出来,看来Jennifer的如意算盘打得好,蓝彦钧光用想的就喜欢了,「这就要看Elaine愿不愿意了…」
「可以呀。」我说,语气里头没有太多振奋,一部份我对排戏这件事情感到不快、一部份源自我对自身感到的不确定性。
「这样Elaine基本上要当主角吧。服装造型什麽的,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了。」Daphne说,我点头,尽量不去想她到底会帮我做出什麽样惊人的造型。不过,肯定是会很mean很刻薄就对了。
剩下一个小时,大家简略讨论剧本,最後交由蓝彦钧回家整理撰写脚本,大体而言也算是分工完成了,我低头看了手表,姜又嘉下课已经过了五分钟多。
我背起包包跟她们匆匆说了再见,出了教室拔腿往我跟姜又嘉约定好的後门前进。
我看到她已经等在门边的模样,微微哀嚎了起来。
「噢天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很慢啦!」姜又嘉抱怨,但似乎不是真的生气的模样,伸手勾了我的手臂,拉着我向外头走,「怎麽这麽慢?」
「讨论演戏的东西…」
我说着,然後焦躁地想到,我必须要告知姜又嘉即将到来的练习时间。
「是语音学吗?」没想到她听完只是点了点头,问我。
「嗯,是呀。」
「真的是很雷的一门课欸,哪有把演戏放在期末的啊?」
姜又嘉说,听起来是真心替我抱不平。
「欸,我真的很对不起,要占用我们的时间去准备,可以的话我也尽量去调时间了,只是大家都很忙…」
「我知道啦,大家都忙。」她说着捏了捏我的臂弯,亲昵地对我笑,「我是很讨厌你要跟她们多花时间相处啦…」她在说Jennifer跟Daphne,「…不过,这没办法嘛,这一段时间就,辛苦一点…」
我感动地拉紧姜又嘉。
「我真的,真的觉得期末事情这麽多——又考试又演戏,还有期末报告、功课——压力很大…」我说着,呼了口气,想像焦虑是一团浓稠橘灰的气体,可以这样简单的被排除,「你愿意体谅,我真的觉得松了口气。」
「欸。」她笑着掐我,「我又不是不让你读书、不让你准备。」
「我知道嘛…」我小声说,想掩藏自己不小心把她想坏了的情节。
「伊轩,我不是故意要拿那种事情刁难你的。」她轻轻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逐渐转暗的天色。
「你没有刁难我。」
我斤斤计较起她的用字,在她主动讲起昨天吵架的情节感到莫名地自责与低落。
「哎,伊轩。」姜又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你要我拿你怎麽办才好呢?」
我听到她这样说却不小心笑了起来,明明是我犯错的,但她却哄起我来。
「聊点别的,嗯?」
「好哇,说说看这个语音学的大戏,怎麽样?」
她拉起我的手,大步向前。
「我要演一个欧美刻板印象的刻薄女生,骄纵、拜金、自傲,重点是要无脑跟自我中心,同时间浮夸到让人想打…」
「嘿,我知道那种。」姜又嘉眼睛一亮,兴奋地说,「你真的演得出来吗?」
我甩了一下头发,做出了一个bitchy的表情,微皱着眉头,收紧了声带拉长了口音,「yeah-ah!」
「哇…」
姜又嘉大笑,作势挥了我一巴掌,其实这一巴掌还真的挥在我脸上了,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施力,自然是没有什麽疼痛感,不过我配合着把整个身体甩向她挥掌的方向,这一幅随机的剧情显得有点可信。
对头经过的学生被我们狠狠吓了一跳,惊恐的神情在我俩身上来回犹疑。姜又嘉大笑了起来,我喜欢这种默契。
「Whatdoyoumeanbythat?」我回到她眼前时还放不下我的角色,连珠炮的质问,「Whatdoyoumean?Huh,Whatdoyoumean?」外加过度的手势,姜又嘉又笑到不能自已。
「说真的,伊轩,这还真有种异样的性感…」
但她伸手掐我,这一次掐得很真诚,看来我再继续演下去,会小命不保。
「好啦!好啦!」
我举双手投降。
「唉。」
我直起身子回到我们原先步行的路径时,听见姜又嘉低叹。
「怎麽啦?」我歪头看她。
「有点嫉妒。」
「咦?」
「唉,伊轩,我也想看你演戏呀。」
「不好看呀…」我挥了挥手,好像姜又嘉这句话是异想天开的错误,「我那个啊,好像一首写坏的歌呐…」
「才不是。」
她拉住我,带了点愤慨的说着。
「才不是!」
她气冲冲地反驳我,好像我污蔑的人不是我自己,是她。
姜又嘉抓住我的脸胡乱揉捏起来,彷佛那张说错话的嘴巴真的需要惩罚。
「可是…可是…」
我努力想要辩解,但是姜又嘉不断扯动我的嘴角让我无法正确的发音,到了後头像被我惹怒了一样,抓起我的拳头又作势往我嘴巴里头塞。
每次到这里,我都笑到喘不过气、笑到肚腹也开始隐隐作痛。
能让我忘掉背景人来人往的行人、忘记时间流逝、忘记那渐暗天色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个独一无二的、惊奇的她才办得到了吧。
但她终於放开我向前走时,我忍不住在那接近夕阳的天色下揣想,是不是从来我们都是这样一前一後的前进,好像我以为我们并肩,但其实总是她回头看我,等着我赶上?
「等什麽?」
姜又嘉回过头对我灿然一笑,我於是甩开思绪大步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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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实是可能演戏,但是不可能叫学生做仿腔调这种事情吧,感觉就刁钻到会被投诉。
我对meangirls口音的印象都是JenaMarbles的影片
真的很好奇的话可以在youtube上搜寻Howtodancelikeawhitegirl,其实相当刻板印象,2:47秒那边,我觉得蛮娱乐啦
有时候听同学讲话不小心露出类似的口音,就会在心底笑人家(打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