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說 — 14

骑脚踏车这档事,我也是曾经很风光过的。

听说事情发生在我十五个月的时候,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学会骑三轮车了。

爷爷曾经如此惊叹:「小诗是神童啊!哪像晔希,骑车还不会转弯,刚学的时候还只会倒退噜!」

顺带一提,那年晔希三岁。

不过风光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如风儿般逝去,不留一点踪迹。

晔希不再倒退噜,也学会了转弯,拿掉辅助轮後,还可以在雨中压车甩尾……而我呢,依旧停留在「神童」的阶段。

三轮车呀跑的快,上面坐个老太太,要五毛啊给一块,你说奇怪不奇怪……

唉,有什麽好奇怪的?给一块就是要找钱的意思啊,或着老太太慈悲心善,想给小费不行吗?

不奇怪不奇怪,曾经的骑车神童,再拿掉辅助轮之後寸步难行,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

学能领先神童,尾巴翘起来的晔希,反过来逼着我学骑车,但在目睹了我擦伤、撞伤、流血冒泡的场面後,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慧根就算了吧,以後,我载你。」

我实在很怕痛,原本就像放弃,在听到他的话之後,心安理得的享受起老太太的生活。

可亲眼目睹了接吻秀,我开始省思起自己的依赖是否太超过了?晔希毕竟有自己的生活圈,放学想和女友约个会、想和朋友去市区逛逛,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我总不能仗着邻居之便,老是让他当我的车夫,牺牲玩乐的时间。

於是,善体人意如我,再次下定了要学脚踏车的决心。

「如果这次还学不会,我就……我就骑三轮车上学!」我如此宣誓。

「三轮车不错啊,蛮适合你的。」

晔希抓了抓脖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他已经躺一整天了。

我只好自立更生,跨上爸爸早就帮我买好、却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的淑女车,几乎是用脚滑着,滑出了院子。

我游泳跟骑车有着同样的毛病,打水打几下就非得要站起来走几步,害怕沉下去;踩几下踏板脚就忍不住着地,担心自己会跌倒。

如此反覆,几天过去了,我都还没有骑出超过五公尺的距离。

一直到今天,牙以咬的才敢放手去骑,谁知很快的就翻了车,右小腿整片擦伤,痛得我飙泪。

「唉唷,怎麽伤成这样?我的心肝!」

阿姨帮我上药时,看起来比我还痛,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爷爷叔叔站在一旁观看,皆是一脸不忍。

我很不好意思,有些愧疚不懂得保护自己,但说实话,他们的心疼令我心暖洋洋的,什麽痛都忘记了,很是舒心。

「笨死了,就说你没有慧根还硬要学,现在是哭给谁看?」

我一呆,愣愣的循着声音转头,只见晔希面无表情,一双凤眼带着浓浓的嘲弄。

「晔希,你怎麽这样说话!小诗她是真的想学、也很努力,你快点道歉!」叔叔怒斥。

「想学?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念书,甚至睡觉都比较好!现在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很好玩吗?」

从那尖锐的字句中察觉晔希的担忧与关怀,我怯怯地上前,像小时候那样拉着他的衣袖,放低姿态的软言道:「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自己,让大家担心了,以後我一定会多加注意。」

「以後?江小诗,不准有以後了!努力了那麽久还办不到的事情,就该放弃!」

「我有进步啊!」我兴奋地跟他分享,「你记不记得,以前我都不敢采超过四下,可是今天我做到了喔!已经跨越过最大的障碍了,晔希,我办得到的!」

「你说的做到,就是指这样吗?」他嘲弄地看着小腿的伤,「江小诗,你不要闹了,没有人会觉得你这样受伤很伟大、很棒,今天跌右边,明天跌左边,哪天你骨折了,看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干麻诅咒我啊?」我瞠大眼睛。

「反正如果你坚持要继续骑,以後就不要跟我讲话,就这样。」他怒气冲冲的上楼。

「等等,邵晔希,又不是小孩子了──」

「碰!」

回应我的是被甩上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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