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永夜 — 第二十三章 凡賽堤

永夜之地,没有日夜循环的地方,月亮永远高挂在夜空中,在此生存的咏夜族凭着高等的智慧,很早就制出钟表来得知一日的渡过,就算没有钟表,竖立在广场的巨大水蓝色魔晶石只能发光十二小时,十二小时之後,光度变暗,咏夜族就知道该休息了。

那颗水蓝色魔晶石不同於一般的魔晶石,是盖亚女神赐予的,好让咏夜族知晓时间规律,因此咏夜族称之为「时光之晶」。

人族援军在咏夜镇休息一宿後,隔日上午与咏夜族长凡赛堤商讨血精之事,凡赛堤向人族说明血精出现的原因、特性,并讨论要如何合作来消灭血精。

血精的出现,正好在二十年前人皇安蒂亚斯被纳西德叛军追杀,逃到奇蹟海岸、释放命运之钥时。在奇蹟海岸发出耀眼的光芒时,艾班登城则陷落在无间的地狱。

艾班登城内有颗巨大无比的树,自盖亚女神创世之时就存在着,叫「生命古树」,树里藏有操纵秩序运行的真理之钥之一──「生命之钥」,这树的汁液更是咏夜族用来人工繁衍的重要药水原料,被咏夜族视为生命之源的珍贵宝树,因此在建造艾班登城时,就将此树列在皇宫後院区,受护卫军保护,只有皇族与星芒贤者才有资格进入後院取树液。

但这树却在某天突然产生异变,树干莫名的膨胀,像是里面有生长什麽东西似的,原本透明无色的树液,竟转变成鲜红如血,咏夜族感到惊慌,但负责照料生命古树的星芒贤者无论怎麽调制药剂都无法改善问题。

在人皇安蒂亚斯逃到沉沦之岛时,一名红衣女子悄悄潜入後院,怀着悲愤复仇的心走向生命古树,竟人与树结合,成为血精女王,随後地面冒出一颗颗如心脏跳动的血精之核,在周围的生物全都被血精气息吸引而被寄生失去意识,除了长生不老的咏夜族,其他种族无法承受血精吸食而被吸成乾屍,独留下咏夜血精横行的画面;四周也窜腾出血精藤蔓,将艾班登城破坏殆尽,侥幸逃离艾班登城的咏夜族,除了面临血精侵袭的危机,更要面对昔日亲友的攻击相向……

同样的种族,同样的技能攻击,时常让战况陷入胶着,因此人族援军的到来,无疑为咏夜族带来希望,凡赛堤与安德烈达成共识,由咏夜族负责远攻与支援,人族负责近身突击。

咏夜族自凡赛堤以下,由海曼、韦纳尔、丝特勒、娜菲莉琪等四位将军率军;人族由安德烈代替莲娜莉公主统领,并配合凡赛堤的命令,由雷尔夫、亚力士、安东尼、邦妮等四位将军率军。

签下联军协议书後,订下三天後攻打艾班登城,准备消灭血精,会议结束,两族将士散会,欧米加带着伊雷等人在外等候,正巧自视甚高的丝特勒走下阶梯时,看见欧米加,出口酸了几句。

「呦?这不是咏夜族超级大笨蛋欧米加吗?想不到你竟能将援军带来呢,真看不出来。」

面对丝特勒的冷言讽刺,欧米加不去理会,反问:「丝特勒,会议结束了?」

丝特勒一手环腰、一手撑着下巴,不悦的说:「哦?面对本大爷不用敬语?」

欧米加从小到大都被丝特勒这样对待,就算他成为咒术师,还是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咬牙忍下心中的怒火,冷静的说:「是,丝特勒前辈,现在我可以带朋友去见殿下了吗?」

「哈哈,朋友?」丝特勒像是看到什麽新奇古怪的事物放声大笑,音调拉高的问:「像你这样的笨蛋也能交到朋友?呵!依我看,笨蛋交到的朋友应该也是笨蛋,别带去给殿下见笑吧!」

「不说了,跟笨蛋说话只是浪费时间,我还要去巡罂粟圃,拜!」丝特勒挥手一呼,迳自离开。

看到丝特勒一副高傲轻视的态度,不只是欧米加不高兴,身旁的五人差点冲上去狠揍一顿。

「他是什麽东西啊?说话真讨厌!」伊雷率先发话,毛毛点头附和:「对嘛,少瞧不起人了!」

「什麽丝特勒?『屎』特勒还差不多!」椪柑紧握着鎚子骂着,要不是站在咏夜族的地盘,她还真想用力地往丝特勒的天灵盖搥下去。

「我第一次有种想狠狠把人打到连他老妈都不认得的冲动……」小花脸色铁青,她已经气得把枪杆握得吱吱响。

向来沉默寡言的霸刀突然仰头一呼,变身成刺龙形态,要去追走远的丝特勒,吓得其他人急忙拦住霸刀,好说歹说才安抚霸刀的怒火。

「真对不起,丝特勒他嘴巴就是这麽毒,不过他的确很聪明,各种链金化合都难不倒他,咏夜特有的植物都是他在管理,他还是御用魔导匠。」

欧米加向众人道歉,他不希望因为丝特勒一人的关系,害得大家讨厌咏夜族。

「那又怎样?个性这麽讨厌!一点礼貌都没有,突然觉得你虽然又笨又弱是个拖油瓶,但个性好太多了!」

欧米加听到椪柑这麽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皱眉苦笑说:「是喔?真感谢你的夸奖……」

「不说了,我带你们去见凡赛堤殿下吧。」欧米加走在前头,带着众人踏上阶梯,向护卫军通报一声,随即被凡赛堤召见入内。

欧米加等人向凡赛堤行礼,欧米加出声介绍着:「殿下,这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无法回到咏夜镇。」说完,欧米加一一介绍几人的名字与职业後,又面向众人说:「各位,这是我族二皇子凡赛堤殿下,自从二十年前大皇子恩立尔殿下失踪後,就由他来担任族长一职。」

凡赛堤扫视众人,点头道谢:「嗯,很感谢你们对欧米加的帮助,我代咏夜族向你们致谢。」

伊雷摇手说:「殿下,这没什麽,人族与咏夜族友好,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在旁的欧米加听了,在内心吐嘈着:「当初是谁在晨星之路想把我甩掉的?」

「啊……好帅!」

椪柑从第一眼看到凡赛堤,她的双眼已经泛满爱心,嘴角流出的口水已经滴在地上,看着凡赛堤一身皇室贵族的高贵气息,温和有礼、文质彬彬,穿着贴身的服装勾勒出修长高大又精实的身材,斜下的帽缘半遮俊帅的脸庞,露出忧郁深红的单眼,让人猜不透的神秘感,艳丽火红的发丝微掩双颊,身上披着丝质的红色外褂,腰间束着半截马甲,佩带黄金打造的西洋剑与护身刃,裸露出结实硬挺的胸膛,十足的诱惑,看得椪柑兴奋到极点,要不是碍於凡赛堤是咏夜族长的身份,是高不可攀的贵族,又与莲娜莉公主相恋,她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扑上去了啊!

「噢!我不行了!」

椪柑兴奋得全身发抖,脸红得像苹果,头一仰,从鼻孔喷出两道红色喷泉,晕了过去,霸刀急忙抱住椪柑呼唤。

「她……怎麽了?」

凡赛堤眼见椪柑鼻孔喷血晕倒,急忙派谴护卫军将椪柑带去给魔导匠照护,霸刀也跟了去。

欧米加看得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庆幸椪柑没失控扑上凡赛堤。

「对了,殿下,有几件事很重要,我必须现在向你报告……」

欧米加先把有魔导匠作梗的事说出,凡赛堤感到古怪与不安,决定要清查当初试药离开的族人名册,找寻可能的嫌疑犯。

接着欧米加将他遇到巴弗雷亚的事告诉凡赛堤,凡赛堤睁大眼惊呼着:「你遇到小巴?可为什麽他不愿意回来?」说着,凡赛堤眼神闪过一丝哀伤。

欧米加摇头,这问题他也想问,「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现在人在圣光大陆。」

「圣光大陆?那里大部份都已经被纳西德军占据,他去那边做什麽?」

听到好友的消息,凡赛堤既是高兴又感到难过,他不明白为何巴弗雷亚听到血精事件,仍不愿意回来咏夜镇帮忙?只因为他杀害同胞,从此叛逃不愿归来?

「殿下,那个巴弗雷亚是什麽人?」毛毛看凡赛堤对巴弗雷亚这麽亲昵的称呼,想必一定是熟识。

凡赛堤难过地叹气,缓缓启齿说:「巴弗雷亚他……是和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可他也是屠杀同胞的罪犯!」

「啊!」

不只是毛毛等人,连欧米加也惊呼出声,他不知道巴弗雷亚曾杀害过同胞。

现在回头去想,巴弗雷亚当初是真的要杀他,可不知为何转念了?难道是因为他也要当炼狱使者的缘故?

难怪……巴弗雷亚听到血精事件十分担心,却仍不愿回来──因为,他是屠杀同胞的罪犯。

凡赛堤眉头深锁,缓缓说出在艾班登城还繁华的那段往事。

除了恩立尔,与凡赛堤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就是巴弗雷亚,巴弗雷亚在魔法上的表现虽不如凡赛堤,但也有平常人的水准。

只是他的想法,与众不同。

两人一同转职成为咒术师,之後,在两人准备要二转时,巴弗雷亚竟丢下一股震撼弹,足以震撼咏夜族。

「我要转成炼狱使者。」

巴弗雷亚双手抱胸,表情坚定地对着主持转职的长老们说,在转职祭台的族人无不惊愕窒言、窃窃私语,一位长老率先提出疑问。

「炼狱使者?你不知这是我族失落的职业吗?况且现在懂得炼狱使者转职阵法的人不多……」

不等长老说完话,巴弗雷亚插话说:「臭老头不就知道?」说着,睨视坐在一旁的欧格登。

「巴弗雷亚,注意礼貌!」

有几位长老对巴弗雷亚的傲慢感到不悦,出声喝斥,欧格登反倒不在意,咯咯笑出声。

「科科科……这不是很有趣吗?既然这小子想当炼狱使者,那就让他当吧。」

「大师,这怎麽行?」

几位长老还想劝消念头,但欧格登已经拿出骷髅脸的面具递给巴弗雷亚,说:「这地狱面具拿去吧,去寻找亡灵空间的入口,进去掠取十个亡灵魂体给我。」欧格登突然冷笑几声,笑得让人不寒而栗,「科科科……若是死在里头,就成为别人的材料吧。」

巴弗雷亚面无表情的取走面具,不发一语转身就走,凡赛堤愣眼望着离去的友人身影,不知为何,他感觉他的好友与他渐行渐远……

三年之後,艾班登城内举行四年一度的战力审核大会,在此次活动中,所有投入战士一职的族人可报名参赛,与对手切磋分出胜负,所得成绩会影响军阶升迁,因此许多族人跃跃欲试,期待能有个好表现。

审核大会分成个人战与团体战,个人战是一对一,分出个人能力强弱;团体战是随机抽签,分成若干小队,并自行选出领队者,需巧妙地发挥每人的能力,夺取其它队的旗帜以获得胜利,在过程中只要对手无力再战或认输投降就算获胜,若是蓄意伤害、意图致死对手则立即失格,并除去战士之职,不得投身军队,永远成为一介平民。

审核大会以团体战先进行,避免个人的实力被分出而影响团体战,在第一场团体战先选出十人分成双方五人的两队,而巴弗雷亚在其中一方。

眼见巴弗雷亚和自己是同队的人,都露出不悦的表情,不停地在心里哀叫怨叹,与巴弗雷亚同队,几乎可说是败了。

炼狱使者是舍弃咏夜族远战魔法的优势、改走弱势的近身作战的职业,又会沾染到鲜血污秽,让喜好高雅的咏夜族觉得粗鲁野蛮,本身就不受族人喜爱,故而成为炼狱使者的人不多,能力表现也不如暗影祭司,转职阵法几乎失传,也因此族人对炼狱使者的技能不甚了解,只觉得是个弱小的二转职业。

眼见对手有四位暗影祭司、一位魔导匠,而我方有四位暗影祭司和一个没用的炼狱使者,几乎可说是输定了。

敌队队员望着巴弗雷亚,全都暗自窃喜,庆幸自己不是与他同队。

自巴弗雷亚转成炼狱使者後,总是独自一人前往死灵之森的深处磨练技能,所以双方没人知道炼狱使者有什麽技能?巴弗雷亚能发挥炼狱使者多少能力?

──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只知道与巴弗雷亚同队的人,是输定了。

大会高台上,正座坐着艾班登城城主恩立尔,凡赛堤坐在一旁,身为皇族是不用参赛提升军阶的,他只能坐在一旁为好友加油。

开战前夕,两队各自选出领队者与安排战术,队员全对巴弗雷亚没期望,没指派他的任务,只交待别扯他们後腿就行,巴弗雷亚自二转後一直忍受族人的轻视,面对队友的不看好,巴弗雷亚毫无愠色,默不作声,缓缓抽出西洋剑与护身刃回到预备线备战。

在恩立尔一声令下,开始交战後,双方暗影祭司正要展臂吟咒、发动魔法攻击时,巴弗雷亚的身影像是迅雷一般,已经直冲到敌队面前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有人倒下。

众人只看见一道刀光率先袭来,随即就是巴弗雷亚冲到面前,刀光击倒敌方领队魔导匠後,紧接而来的巴弗雷亚朝旁送出一剑,眨眼之际,又一人倒下。

──是「幻影突刺」。

而且一剑就夺人性命。

见到巴弗雷亚竟杀死同胞,全场愣怔之後便是一片喧哗怒吼,但发怒之时,敌队五人已经全倒在血泊中。

队友全愣住傻眼,他们万万没想到巴弗雷亚竟如此强悍,而且还在双方没吟唱咒语时,就已经击灭敌队,倘若巴弗雷亚在敌队那方呢?

队友吓得流下冷汗,这时惊见巴弗雷亚回头冲过来,双手持武,眼神嗜杀,立刻意识到巴弗雷亚连队友都要杀,这场战已不是能力审核,而是他的杀戮屠场!急忙吟咒要施术抵挡,但已太迟,还没吟完咒语,一一丧命倒下。

全场族人气愤怒吼,纷纷发动技能、冲进战区包围上前,要揪住巴弗雷亚惩治,审核大会因而中断,巴弗雷亚自知无法力挡,况且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弃战逃离。

最後,逃出永夜之地,永不复返。

他成为咏夜史上最强的炼狱使者,也成为屠杀同胞的重罪犯者。

自那时候起,炼狱使者被列为禁忌的职业,永不得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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