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永夜 — 第七章 命運農莊

三个割错布盗贼拉着小拖车,上面放着打劫来的财物,慢慢走向命运之路一处偏僻的小径,穿过比他们还高的草丛,来到一处广大空地,其他割错布正围着火堆跳舞、望着星空饮酒作乐,庆祝这几日抢劫的丰收成果。

正座上,坐着一位戴着涂金漆的塑胶皇冠、白色假卷发,身披红色大衣的割错布,三不五时就打喷嚏,显然就是他们的首领──阿诺德‧奇异果,而四周摆放许多掠夺来的赃物。

「首领,我们回来了,这些是献给你的战利品。」

盗贼将战利品推到阿诺德面前,恭敬地跪下,阿诺德看了哈哈大笑。

「很好,做得好!」阿诺德打个喷嚏,继续说:「人族忘恩负义,我们抢回应得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阿诺德大笑几声,笑声越来越小声,眼皮渐渐垂下,手上的酒杯掉落,麦酒泼洒满地,身体一软,瘫坐在椅上陷入沉睡。

「咦?首领?」

盗贼不明白阿诺德怎麽笑到睡着了?倏忽,三道飞箭疾速射来,各射中一个,痛得盗贼哀声呼叫,也使其他割错布惊觉,停下作乐。

「有人偷袭!」

割错布全望着四周,从小径走来一袭高瘦身影,看不清面貌,直到走近火光,赫然发现竟是少见的咏夜族!

「咏夜族?怎麽会──」

割错布难以置信,但灰色的皮肤无庸置疑,的确是生长在永夜之地的咏夜族!

咏夜族人双手抱胸,表情轻篾但眼神夹杂几分胆怯,「是我做的,怎样?」

闻言,割错布全体抽出短刀,大声呼喊:「宰掉他!」

「啊!」咏夜族人马上拔腿就跑,後面追着一群挥动小短刀的割错布盗贼。

「可恶!该死的,腿真长!」

割错布盗贼拼命追赶,奈何身材短小,跑了五步还不及咏夜族的一步,马上就被拉开距离,怎麽追都追不到。

「哈哈!来追我啊!」

咏夜族人看到双方奔跑速度的差距,原有的一丝胆怯也转为得意,嘻笑地奔跑着,完全不像是被追杀的模样。

就在盗贼成群追杀咏夜族人时,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锋突入,一剑刺穿阿诺德的腹部,痛得阿诺德当场惊醒惨叫。

「啊!你──」

阿诺德没料到自己忽然会被痛恨的人族所杀,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族剑士,「等着瞧!我哥西米德会替我报仇的!」

剑士抽剑,连往阿诺德身上砍劈,造成大量出血,阿诺德抽动几下,当场断气。

「啊!首领被干掉了!」

原本追着咏夜族人的割错布盗贼,看到阿诺德被暗杀掉,惊慌呼叫,也不敢再追杀,吓得四处逃窜,马上就不见身影。

咏夜族人跑回剑士身边,高兴地说:「太好了,伊雷,计划成功!」

伊雷点头,「嗯,我也没想到会这麽顺利,真多亏你有『沉睡』这项技能。」

「呵呵,没想到能派上用场,这是我第一次使用。」

欧米加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不再是别人的拖油瓶。

伊雷环顾四周,说:「阿诺德在命运之路打劫来回的旅人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有时还会攻击命运农庄,偏偏他们躲藏隐密,若不是这次意外撞见,根本找不到这里。」

「我们到命运农庄向威尔公爵禀报,派人来把抢劫来的东西带回,一一归还给失主。」

「嗯。」欧米加点头认同,望向盗贼今晚带来的掠夺物,意外发现一把西洋剑。

「嗯?」欧米加伸手拿起,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制西洋剑,却引起欧米加的兴趣。

「伊雷,我……可以『借用』这把西洋剑吗?」

欧米加试探性的问,他知道不应该拿取占有,但在咏夜镇以外的地方,根本买不到咏夜族的武器西洋剑,没有西洋剑,他就不能施展近身格斗技能「幻影突刺」,只能躲在远处念咒射箭,护身刃只能应付像割错布这类的敌人攻击,一旦被厉害的敌人近身,还没念咒凝箭就会被宰了。

所以,欧米加想拿这把西洋剑,以备不时之需。

「西洋剑?怎麽会有?」伊雷看到西洋剑睁眼吃惊,连希望之都也没有在卖西洋剑,割错布会劫到少见的西洋剑真是特别。

「西洋剑是咏夜族的东西……这附近也没有咏夜族的,嗯……」伊雷低头思索犹豫,欧米加再加一句:「遇到失主我就会归还了,你放心!」

伊雷想了想,「好吧,你暂时拿去用,我会跟威尔公爵说明,况且西洋剑是咏夜族的东西,我想你借去用应该没关系。」

「太好了!」得到首肯,欧米加高兴欢呼,将西洋剑绑在腰带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都快亮了,快走吧,赶到命运农庄报告後,我想好好睡一顿。」

伊雷打个呵欠,往小径走去,欧米加快步跟上,没注意到身後的树林内,闪过一道半透明的人影。

「真的?你们杀了阿诺德?消灭割错布了?」

威尔公爵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吃惊的愣住,三白眼又嘴巴张大,身材微胖,外加刚睡醒的慵懒模样,若不是身为尊贵的公爵,欧米加早就喷笑出来。

「是的,公爵大人,以後农庄的居民可以放心了。」伊雷点头回答。

「真是太好了,真不知道该怎麽答谢。」

「公爵大人,我们忙一整晚都还没睡,给我们休息的地方就行。」

「这样吧,你们就在我家好好休息,我的妻子艾蜜莉亚会为你们准备食物。」

「谢谢你!公爵大人!」伊雷高兴地弯腰敬礼,身後的欧米加也跟着答谢。

威尔公爵看到欧米加,露出吃惊神色,「不过你说的咏夜族……真是少见,在我还没退休时,在安蒂亚斯村和希望之都建立的时候,咏夜族曾有来祝贺帮助,之後就很少再看到了……」

威尔公爵发觉伊雷和欧米加一脸倦容,根本没精神在听,也不再多说,连忙张手引路,「不多说了,先好好休息吧。」

「谢谢公爵大人。」伊雷与欧米加异口同声,跟着威尔公爵走进他的房子。

「命运农庄其实就是威尔农庄,是我退休时人皇安蒂亚斯殿下赏赐给我的领地,附近有座伐木场,负责提供木材给希望之都,来回的旅人都会在我的农庄过夜休息。」

威尔一面解说,一面带两人上楼来到客房。

「所以我都有准备一些客房,你们就随意挑一间好好睡觉休息吧,睡醒了就来楼下吃饭。」

「谢谢公爵大人。」

伊雷和欧米加各自挑一间房,进入休息,威尔公爵则是走下楼去巡视他的农庄。

「啊,好棒。」欧米加进入房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杉木香,客房整理得清洁舒适,欧米加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望着外头的景象,清晨阳光洒进房内,微风轻吹。

欧米加深吸一口气,觉得轻松不少,走向床边坐下,伸个懒腰,「好累,先睡一下。」

欧米加正要脱鞋躺下时,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

「是伊雷?怎麽了?」欧米加觉得疑惑,起身走向房门,伊雷的喊声听起来好像很慌张的样子。

欧米加一开门,伊雷马上冲入房内,躲在床边蹲下抱头,非常害怕的样子,颤抖地问:「你、你、你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什麽声音?」欧米加朝四周望去,也左右看一下走廊,一片空荡荡,摇头说:「没有啊,怎麽了?」

欧米加朝伊雷走去,神情疲累,「我要睡了,可以请你出去吗?」

「呜……」

欧米加猛然心惊,虽然很细微,但他似乎听到有个女人的啜泣声!

「谁?」

欧米加回头张望,正要找寻声音来源时,从墙壁穿出一道半透明人影,正好伊雷抬头看到,吓得发抖惨叫。

「鬼、鬼啊──!」

伊雷当场吓得翻白眼昏倒,欧米加也紧张起来,手指伸出,准备念咒发箭,「你、你是谁?有什麽目的?」

飘进来的人影是个白发苍老、弯腰驼背的老婆婆,她低头啜泣几声,用手抹去泪水,才抬头回答:「我叫爱琳娜,请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那你来找我们有什麽事?」

欧米加仍保持警戒,只要爱琳娜一有攻击动作出现,他就马上念咒攻击。

「是这样的,我有个儿子叫爱德华,他加入军队後就再也没有消息,也打听不到,我因此心急生病,最後不幸病重辞世……」

说着,爱琳娜又难过得哭了几声,欧米加听了,心软不少,手也放下。

爱琳娜擦擦眼,又继续说:「我很想知道儿子的下落,找上儿子的长官,希望之都的守备队长凯丝,但她看到我就吓得发抖晕倒,就和这位人族剑士一样……」

爱琳娜指一指昏倒在地的伊雷,继续说:「我在树林看到你们解决割错布,身手不凡,或许你们有办法可以帮我找到我的儿子爱德华。若是你们知道爱德华的下落,请告诉他,妈妈有事到远方去,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希望他认真当个战士,为国家效力,别让我担心。」

「为什麽不让他知道你……」欧米加把「死讯」二字吞回肚内,他感觉到爱琳娜的悲伤与无奈,不忍说出口。

爱琳娜摇摇头,「那孩子若是知道我不在人世,会十分难过,若是你们找到爱德华,请到希望之都南门外的树林找我,告诉我他的下落,好让我心安离开。」

爱琳娜对孩子的思念,母亲的不忍与善意的谎言,让欧米加想起死去的母亲。

当初母亲抛下他、对抗血精而战死,是否也心悬着他而感到不舍?

「好!我决定帮你!」欧米加点头应允,冲着母亲思念儿子这点,他是一定会帮的。

「谢谢你,谢谢……」爱琳娜高兴地流泪,她徘徊多时,终於找到愿意帮她忙的人。

「可是……伊雷他怕鬼魂,或许他不会答应帮忙……」

欧米加面露难色,望着地上的伊雷,等伊雷醒来向他解释爱琳娜的求助,怕鬼的伊雷可能打死都不愿意。

「拜托,求你帮我说服他!」爱琳娜连连弯腰,低头恳求,难得遇到的机会,若是错失很难再有。

欧米加问:「若伊雷还是不答应呢?」

爱琳娜听了,原本慈祥和善的面容,瞬间扭曲暗沉,变成一张凶恶的鬼脸,嗓音变得低沉沙哑,夹杂着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那我会阴魂不散地缠着他!」

「这是威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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