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清绝单膝颓跪落地,唇角溢出鲜血,滴落在尘土之上,正是方才挡箭之时,内腑受毁日弓劲重创所致。
「清绝?!」君海棠惊见御清绝异样,赶紧与凝霜上前搀扶,纵使自己身上亦有创伤。
「……吾没事。」御清绝迅速抬指点住自己穴道,止住内伤血势,勉力开口,不欲让君海棠担心。
然而一番激战过後,御清绝开始感知到体内浮生一股气劲,沿走经脉,他将之连同内创压抑下,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
望着那张隐忍痛楚的俊逸容颜,君海棠无视御清绝逞强的话,要凝霜与自己将他掺入内室。将御清绝扶坐在床榻上後,又着凝霜去备来药汤。
「毁日神弓之劲,你不知晓麽?为何……为何要这麽做?」君海棠望着御清绝那片染上了血红的前襟,连自己也尚未意识,便低喃出声。
「……就是知晓,才更要挡下。」御清绝气虚地应声。
「你怕我伤了赦天琴箕,是麽?」君海棠嗓音一淡,轻轻反问。话语中没有往常的妖娆柔婉,不知为何有些冷淡。
「海棠,你何出此言?」御清绝眯起了眼,对眼前的君海棠有些陌生。
「你不是一直很赏识琴箕,一直想将伏羲神天响传予她吗?」君海棠抬眸,那一双素来魅惑迷蒙的丽眸,难得清冷。
「确实。」御清绝淡淡回答,然而虚弱的眸眼却直直盯着君海棠,不解她为何如此,「海棠,你怎麽了?」
「天下操琴者无数,就算琴箕技压天下琴师,可有重要到、让你连命都不要麽?」君海棠微微严了声嗓,却让御清绝听出了背後隐藏之意。
「海棠,你……是在嫉妒琴箕麽?」御清绝试探性地问。此话却让君海棠思绪狠狠一抽,她脑海一阵混乱,彷佛此刻才开始疑惑,为何自己会说出方才那些话。这话是假的吗?纵是像平常一般作戏蛊惑,也不该是这个冷淡的语调;那,是真的麽?若是真的,是出於对赦天琴箕的嫉妒?可她为何要嫉妒她?
未及厘清思绪,眼角瞥见凝霜捧着药汤及丹药等物走来。不欲让侍女发现自己的失态,君海棠不加思索地换上平日在御清绝面前的模样,妖娆、婉转,笑得连满树海棠都要失色。
「海棠……当然嫉妒琴箕,竟能让清绝豁命相护至此……」君海棠抬起纤指,轻轻点上御清绝胸口,口吻故作一涩,「在清绝心中,海棠与琴箕,究竟何人重要?」
「当然是──」御清绝为君海棠骤变的态度迟疑了半晌,才开口欲回答,便见凝霜走近,一时打住了声。
「媂君,凝霜备来御先生的药了。」凝霜来到榻边,恭声说道。
君海棠为了那瞬迟疑与未竟的回答微微沉了心思,脸上却仍是那副妖媚轻佻的模样,「凝霜,什麽御先生,该改口了。」
凝霜听得,登时会意,暧昧深深地笑弯了眸,「唉呀,原谅凝霜啊,主人。」
一声「主人」,提醒了御清绝昨夜与君海棠的情事,登时让御清绝微微臊然地别开了脸。
「别胡说……」
「凝霜哪里胡说了。主人,这有舒缓内伤的药,赶紧服下吧。」凝霜捧起汤碗,凑到御清绝面前。
「凝霜,伺候好清绝,本君衣裳让那厮污了,要去换下。」君海棠收回搁在御清绝胸膛的手,旋身欲去。在转过身瞬间,眸光瞬间暗去,似是她闷去的心思。然而脚步跨开之际,手腕蓦地让人一把牢牢握住──
「海棠──是你。」那是方才御清绝未竟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