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开心。
那天浅野是这麽回答业的。
「我很开心呢,听到业亲口说喜欢我,高兴到就算这是梦也没关系。」
「这不是梦。」
「我知道,」浅野的声音比业记忆中的来得更加温暖,也让他更加想珍惜。「所以我更开心了一点。」
「浅野......」
「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结尾是句号而非问号,这是浅野的体贴,不逼迫对方给出答案。然而业还是回答了。
「嗯。我答应你。」
而现在,浅野的面前,正是一个被他定义为「阻碍」的人。
理事长。
「我听说你最近和E班的赤羽业很亲近。」理事长没有回头看他的儿子。「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分。」
「什麽身分?」
理事长转过身,双眼中丝毫没有温度。「身为学生会长,不应和E班的学生有任何友好关系。」
「任何都不准?」浅野失笑,明明是相当熟悉的潜规则此时却只觉得荒谬。他想起另一个人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词汇,以不同的语气和情绪。
理事长只是冷淡的看着他。
「我能理解为什麽要分隔主校和E班,但有必要为了你的教育理念坚持到这种地步吗?」
「你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浅野收起笑容。「我不懂你为何禁止我们的来往,我不了解为什麽我们要这样被莫名其妙拆----」
冷淡的语句强硬的打断了对方。「不是莫名其妙。」
「那不然是什麽?」
「我是为你好。」
「你怎麽知道怎样才是为我好!」
最终浅野还是克制不住怒气吼了出来。
理事长看着激动的浅野,沉默了一会。「你先回去吧。」
浅野勉强压抑怒气,转身走出理事长室。
理事长再度转身面向窗外。
你不懂......他只会害了你......
他在心中低语,但那不像是要告诉浅野,反而更像是说服自己。
*********
浅野一打开门就看见靠在墙上的业。
「你听到了?」
「大部分。」业离开墙面,轻笑着开口:「没想到你会为我和理事长吵架。」
虽然语气戏谑,但他的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没什麽,只是常见的意见分歧而已。」浅野扬起笑容,不希望对方为他担心太多。「走吧。」
然而业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伸出的手。
「怎麽了吗?」
「刚刚才被理事长教训,这麽快就阳奉阴违不太好吧。」业笑着回应。
「也是呢。」浅野笑着收回手,「那我们散步就好。」
「嗯。」
然而,业没有和浅野牵手,有另一个理由。
他的手心,有着被指甲刺穿的伤口,以及深深凹陷的痕迹。
*********
「业。」
放学後,渚喊住了正想离开的业。
「什麽事?」
「你还好吧?」
「什麽意思?」
「感觉你最近很浮躁,情绪很差的样子。」渚有些欲言又止。「怎麽了吗?」
业在心底讶异着渚的观察力。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
但不行,因为渚是朋友,业不愿意给他带来负担。
「只是没睡好而已。」
「嗯。」渚并不相信业的说辞,但他选择不戳破。「想说再说吧。」
然後渚和茅野离开了。
业像是卸下了重负一般跌坐在地,只剩下薄弱的力气扬起嘴边的苦笑。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浅野了。
理事长真的说到做到,这几天学生会的事务明显增多,同时禁止不相关人员靠近学生会办公室,即使他想探望浅野,最终也只能在主校外面徘徊然後离开。
一点道理也没有。
即使在心中如此呐喊也没有任何用处,这世界是不公平的,业很清楚这件事,在心中的「老师」死掉时就明白了。只是现在,当理事长说出「我是为你好」这样的语句时,心中对於「为你好」的定义也开始崩解。
这就是你为儿子好的方式吗?理事长?限制他的自由?
业想笑,但力不从心,只能发出一声微微的喟叹。因为过度用力握拳而在手心造成的伤口,此时也像细密的针一般,扎在掌上、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