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回办公室,坐在位子上,叹了口气。
揉了揉太阳穴,嘶——头好痛,果然不是做梦。
「璨璨,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喔。」尹邵韩凑了过来。
我扯了扯嘴角,「心情不太好而已,没事。」
尹邵韩啊了声,然後转身往自己的包包里翻找,过没多久,塞了一个东西到我手里。
「给!吃点甜的心情就会比较好了!」他笑说。
我看向手里的东西,是一罐星星糖,「谢谢。」尹邵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听说,王煦要回国了。」秦渝那时候说的另一个消息。
这对我来说,是喜也是忧,在得知的当下,我没任何回应,只是吃着眼前的那盘义大利面,默不作声。
喜的是,王煦是我多年的好朋友,这麽久不见,我很想他。
忧的是,我不愿意面对还喜欢我的王煦。
当年,我把王煦当成最好的朋友,但是王煦却喜欢上我。
这对那时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
下班後打了卡,跟尹澄湘姐弟俩告别後,我走出了公司。
我眯着眼,看见公车後招了手,小跑步上了车,刚好是下班的尖峰时间,车上很多人,没有位子可以坐。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没见过的号码。
不认识的号码我从来不接,除非连续打了好几通。
但对方只打了一通。
打了个哈欠,按了下车铃,待公车停下後,我刷了悠游卡下车。
刚踏到地面,公车便关起车门,轮子转动,扬长而去。
我被喷得满脸乌烟,恨恨地瞪着渐渐远去的公车。
缓步的走到家,掏出钥匙开了门,疲倦的把自己丢在沙发上,偌大的房子里没半点声音。
我从小便是单亲,母亲长期在国外工作,直到我大学,开始工作赚钱,她才辞了工作。
却没想到,幸福总是结束的太快。母亲在外出买菜的时候出了车祸,生命垂危,得靠接管才能呼吸。
拖了一个礼拜後,选择了拔管。
我看着母亲被送入火化炉里,听着身旁的人喊着母亲的名字,要母亲快走,火来了。
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悲戚。
当我看见火化剩下的骨头时,才痛哭失声。
母亲陪了我那麽多年,到最後却只剩下一堆白骨。
而我什麽也做不了,心痛的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身边的人一个个要我节哀,我却只能点头回应,连谢谢二字都说不出口。
回忆至此,擦了擦眼泪,拿起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在那之後,又过了好几天,我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是前几天那个不认识的号码。
犹豫许久,担心是冯耀杰,却又怕是其他人找我,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如果是冯耀杰、那就挂他电话。我想。
「喂?」我说。
电话那头很安静,我当是收讯不好,又喂了几声,对方才回了话,「品璨,这麽多年了,你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那麽好听。」
我听见後,脸上的表情僵住,过了半分钟,才回神,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先生你好像打错了?」
他轻笑,声音还是一样那麽低沉有磁性,我勾起一抹苦笑,果然,这麽多年了,还是一样。
忘不了。
「你是杜品璨,我知道。品璨,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说。
我深呼吸,用平稳的声音开口回道:「没有你,我很好。」
「这些年、我很想你。」
我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冯耀杰,你到底想做什麽。」
冯耀杰停顿了会,才又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自嘲的笑笑,「现在你听见了,我还活着。」
冯耀杰抿着唇,低声下气,「品璨,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受简茹蛊惑的。」
我笑了起来,声音悦耳,却带着哽咽,「冯耀杰,你知道什麽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吗?」
「我……品璨,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我现在和简茹——」
「我不想听!」还没说完,我便喊了一声。
察觉到我想挂电话,冯耀杰有些慌,「品璨!别挂电话!拜托!」
我没有理他,还是挂了电话。
冯耀杰当年对我的伤害太大,我还无法原谅。
而我也不打算原谅。
摸着手腕上的伤疤,我垂下眼帘,这是无法抹灭的伤,当时爱的有多深,之後就有多疼,甚至延续到现在。
也许,我还得用一辈子来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