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她警觉的表情,西门恭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自己的好运怎麽一遇上她就失灵了呢?
「我本来打算和你争辩到上车为止,没想到你明明急着反驳我任何事却还不忘看路,」他弯腰低首靠近她面前,「你和男性在一起都那麽警觉是好事,但你用不着防我像防贼一样吧!」
费安珍眯起眼,「你比贼还难防。快说,你究竟在打什麽算盘?」这男人!一个不注意就想拐走她,就算她对他来说还算个孩子,也不该这样欺骗她吧!不对,他根本是把她当做是他的所有物!
他摇头,「我不打算盘的,我心算很强。」他伸臂,在她想後退的同时,猛踩一步向前捉住了她的手腕,「我已经为你退一步,希望你也愿意为我退一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认真与表情,严肃得让她停下挣扎动作,等到她再度感觉他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背後时,自己的双脚已经跟上他的节奏坐进他的礼车里头。
车子打了方向灯驶入车潮之中,坐在加长礼车里,费安珍显得手足无措。
第一次坐这部车是处在混乱的情形下,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任何足以扰乱她思绪的事情产生……等一下!
「我刚刚追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他瞥她一眼,随手取出冰箱里的伏特加,挟了两块冰块放进玻璃杯内,「你指什麽?」
「就是……就是……」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正好在什麽事情的前面时,费安珍忽然感觉自己舌头被打结了。
西门恭等到伏特加已经嚐过一口入喉後,坐在自己对面的安珍还没继续下去,尽管车内不亮,但透过车窗外的五光十射,还是能隐约瞥见她脸红至耳朵的反应,看得他放松肩膀背靠椅背,手中的酒杯摇晃发出冰块的碰撞声,终於惊回对面的的小姐。
费安珍猛然回神,乍见对面骤然表现出慵懒神情,又扯掉领带解开两颗扣子的西门恭,她觉得自己蓦然口乾舌燥了起来。
好吧,冷静,帅哥不是没有,只是她忙着生计从没好注意过而已,她可以把他当做漂亮的活动美男图就好,用不着那麽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的……
但问题是,她心中当成活动美男图的男人,正在解开他的袖扣卷起的长袖,露出肌理分明的健壮手臂时,她心里真是赞叹男人还是要有肉才有得看,要不然,真像发育不良的瘦排骨,班上有些男生就是因为太瘦才不停被人欺负。
当费安珍不自觉地将视线定在西门恭身上时,那不时偷瞄她的西门恭微微地浅笑,尽量笑得不着痕迹免得害羞小姐又要别开头了。
说真的,他对那些饥渴的女人猛盯自己的视线一向敬谢不敏,曾以为自己可能会无法找到「正常」一点的女性,没想到老天就派了安珍来解救他。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心中在想什麽吗?」他卷好两只袖子後重新拿起酒杯问。
「嗯?」她像被平底锅打醒一般立刻专注在他脸上,「什麽?」
「我当时觉得很好笑,因为我从没遇到过被人吐了一只鞋的情况。」瞥见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又说:「我不是责怪你什麽,反而让我觉得这种特殊相遇是为了特别的情感。一开始要你跟我回家,是因为你在哭,我不爱看女人哭,因为我总会遇到,认为我会因为眼泪而心软的女人,所以当我哄完後才发现自己被利用,当然,她们顶多是希望我能带她们出席宴会之类的事情,但那种手段很令我反感。」
她因为他甚少提起的回忆而看他,他摇晃酒杯,视线直盯着车窗外的景象,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伤神,令她忍不住启口:「所以你开始定下拒绝的女人类型?」
她的话引回他的注视,「是的,女人不能对我哭,一但她落泪,我就会走人。当我开始这麽做後,的确少了许多的麻烦,然候又换成另一种的女人,她们的目的无非是以为,可以上我的床甚至和我论及婚嫁,时间久了,我渐渐对女人的耐性愈来愈少。
等到我终於恢复单身後,我当时以为自己可能不会结婚了,就算结婚,也是找对公司有用处的女性,然候再让对方生孩子再把她丢到一旁,将孩子丢回家族去……」他停下淘淘不绝的自我分析,因为她的脸部表情愈来愈难看,到最後,他又发现整张脸都皱起来的她很能令他发笑,但,现在笑出来可就前功尽弃了。「怎麽了?」
这男人居然还敢问她怎麽了?!
费安珍感觉脸颊皱得疼痛而抚平,然候才对他展现不认同的表情。
「就因为你认识的女人都是有目地的,你就觉得自己可以随便找个哑巴嫁给你、替你生孩子,然候还打算把她丢到一边,夺走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你不觉得自己说的事情太过份了吗?」
西门恭侧了下脑袋睇她,「我说的人又不是你,为什麽你要生气?」
「我当然要生气!就因为你有钱就可以无视女人到这种地步吗?你不知道你的外型,就是女人见了会爱上那种男人吗?你都没想过,要是对方真被你娶回家,必须听见你在外拥有多少暖床的女伴,结果当她等到你回家和她上床,却只是因为要生小孩而不是因为情爱,等她以为生了儿子能替你继承家业後,你又打算夺走她仅剩的生存理由……」气得胸部都起伏很大,费安珍真想用手指着这沙猪男人的鼻子大骂,但他眼中的冷静,像嘲笑她干嘛那麽冲动般,令她瞬间恢复平静,但她还是忍不住拧眉又伸指捏捏眉心。
「你很在意我未来妻子的可悲命运?」他倾身向前,随着说话飘散一股极淡的酒味。
她没好气地一手靠着椅背一手捏眉心,「我在意有什麽用,我又不会嫁给你,那个可悲的女人也绝对不是我。」想到西门恭可能真的屡行那样令发指的冷暴力就令她斜睇他,「你是真心打算这麽做?」
「那不关你的事。」
过於轻描淡写又重覆她的话来堵她,费安珍不禁觉得心中烦燥不止。
「为什麽一定要那样做?依照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到你喜欢的女人。」
话说的好听,但她的心非常不认同这个提议,彷佛被人一针刺中心窝痛得她几乎抽气,随即又感到好笑,自己不答应嫁他,就该要求他不娶其女人吗?费安珍,别傻了。
「问题是,我喜欢的女人,非常不喜欢我的条件。」他缓缓接来的话堵得她再次烦燥不已。
她可以自我想像,他说的喜欢的女人是指她,但问题是,她真心觉得他值得更好的。
犹豫了一刻,她猛然对上他一直没离开过的视线,「西门恭,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种好像我是世界唯一的口气,我并没有那麽好,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他仰头对着空气如此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费安珍愣了好久才决定别再表现任何吃惊的可笑神情,因为她现在明白西门恭的语文造诣已经到了她无法比拟的地步,她再追问什麽也是自取其辱,反之,她该专注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
「就算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并不是非要你这个人不可。」他要她有自信?那她就自信给他看。
难得没再听她的丧气话,原本打算小憩一会儿的西门恭闭眼开口:「嗯,的确,依照你过往的情史来看,你应该过没多久又可以收到另一个男孩的告白,需要我先恭禧你吗?」
就算她再迟钝也听出他在讽刺自己,「我接下来要专注考大学,没时间玩什麽恋爱游戏。」话脱口她就觉得想挖洞跳下去。
她这样刻意解释给他听,不就代表她在意他这个人吗?她是要和他撇清关系的,可不是要自荐枕蓆啊!
「嗯,那你加油,我猜想,身为好学生的你老早就有在做准备了,所以才会到现在还在打工,看样子你对能上大学的把握很大呢!」他依然仰着头声音略显疲惫。
费安珍自然听出他的累,她明白身处总裁之位的人,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甚至离开公司也等於没离开过,像他这样的大忙人,纡尊降贵地来顾着她这个小丫头,看在别的女人眼里或许是件羡慕的事,但对她来说却是件麻烦事。
她不想害他那麽累,但她也不想妥协,尤其是,他不停强调自己要她,好像非她不可的说法总会让她错觉自己是他的唯一,但这一切发展得太快太突然,就好像,她明明没有去买乐透却在新闻上忽然报出她的名字一样。
她想不出有什麽方法可以阻止他继续纠缠她,但她肯定绝不是答应他那麽荒唐的求婚。
费安珍缩起身体枕在椅背上,静静望着不停往後跑的风景,她看着那些渐渐失去清晰画面的户外风景,惊觉自己也像此时一样,不停转头去回顾她的曾经,并将之放在心里最深处,只拿着一把大锁就妄想锁住她的曾经,无疑是拿大刀在食材上雕花般可笑,明明最好的方式就是放下它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