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藍得初戀 — 第十二章 分手,我是怎麼了?

今年冬天特别地冷,就算你在身边,我仍清楚感觉到我们的感情降温了;假日你越来越少来找我,简讯和电话也都少了,而我对你依然没变,想打给你就打给你,想你的话也不会吝啬开口。

你已经很多次放假没来找我了,我想你不在意我们多久没见面了。虽然说情人不一定要天天腻在一起,但你大半时间都献给军中,剩下的时间除了分给家人朋友,也该分点给我,这样的要求不会太过分吧。

电话中,我开始抱怨你没时间陪我,你仅是敷衍了事,说军中有很多事要忙,并没有多余的时间陪我。就算有见面,时间却短暂的不可思议。

在一次的假日,我累积已久的情绪爆发了。晚上你要跟朋友去唱歌,唱完之後我要你过来陪我,你却直接坚决地说不要,一点犹豫都没有。还说了好多理由,说我那里不能住,说有婉芬在,说你很累了要早点回家。我说有其他空房间,你却还是不愿过来陪我,这下我的心情荡到谷底,歇斯底里起来坚持要你陪我,又哭又闹就是要你过来,僵持了很久,你才答应要过来一下下。

你真的只是过来一下就要回家,我当然不轻易放手让你回家,我卢着你缠着你死不让你回去。在凌晨时分的夜晚冷风里,你冰冷表情坐在你的摩托车上,我颤抖着站在你面前,空无一人的小巷,回荡着我们一来一往的声响,谁也不愿让谁。

你依旧坚持己见要回家,我拗不过你,一气之下就脱口而出分手这两个字。你最讨厌动不动说分手的人,我犯了你大忌,等到我意识到已来不及收回,你答应了,并且头也不回地发动摩托车就走了,连你的背影我都无法挽回。

我懊恼地回到了客厅,坐在黑暗中冷静。虽然之前我们曾经分分合合,你从来没说过分手这两个字,我倒是常常说没脑地出口,你不曾答应我失控下的分手,我们每一次都能和好收场。

这次,我知道你铁了心一样,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不管我怎麽打电话,传简讯,写部落格,你一律通通不回应,我慌得像只热锅乱窜的蚂蚁,无济於事等待爱情死亡。

原来全是我自己造成的。分手是我说的,然而宣告爱情死亡的是我吗?

分手过後的两个星期很漫长,我甚至不知道我怎麽度过的,每天和眼泪为伍,工作不去了,书更不用说要读了。每天浑浑噩噩地过,关在黑暗的房间里睡过一天是一天,直到见到镜子里的消瘦到不成人样的我才惊醒,是有没有这麽瘦过,像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苍白病人。在这样下去,我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了,我望进镜子里的我说,两个不像我的我在对话。

重考的日子遥遥无期,我却决定了明天即刻启程去桃园的大姨家,其实最主要是离开伤心的城市,离开有你的每一个地方,要不然我永远都振作不起来,像个活死人死在爱情坟墓里。

感情到了这般地步,我真的感觉到疲累想放弃了,乾脆狠下心抛开我的一切,不属於我的更不用说了,反正我的人生糟糕透了,什麽都没有,唯有你还让我留恋而已。如今分手了,我便是一身轻地离开。

逃离现实真的会比较轻松吗?其实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剩离开这个想法催动我,我得做点什麽吧。

可惜了两年多的感情,能说放就放了吗?谈何容易呢?我只知道还是很爱你,然後呢?我下了个决定去小时候常待的桃园大姨家那里工作,重新一个人的开始。我编个理由告诉家人想增加经验先工作再复学,实则是因为你,我不得不离开。离开你的城市,离开你的每个地方,我就不相信千里之外的我,能随时疯狂到为了你回去,或许这样就能忘记你了吧?但愿如此。

在往桃园的客运上,我传了最後一封简讯给你,说声我要去桃园了,除此之外只剩下道别可说了。一边听着伤心情歌,一边删除你的号码和简讯,没想到你的简讯累积了快百封,一直以来我都舍不得删,任由你占据我的容量。过往就像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看过即删,再舍不得也留不住,你终究让我花了好一阵时间清空全部。我的心呢?空荡了吗?

你的号码只是形式上的删除了,让我提醒着自己没有你的通话键,你不在了,我们分手了,没有理由按下这个号码。但是它早已牢牢禁锢在我的脑海里,不曾离开。还记得我们的电话和号码是一对的吗?它们永远不会变,讽刺的是我们不停地变化。

删除你的一切,空荡的却是我自己。

如果不离开有你的城市,我是无法死心的,我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地去找你以及不断打扰你,就像步入当初咕鸡学姐的後尘,我不想连最後都变得跟她一样的下场,找不到自己很可悲,至少结局由我自己决定。

在桃园的大姨家,我过着所谓自己的生活;该吃饭就吃饭,该洗澡就洗澡,该睡觉就睡觉,每天都是一个样,时间一到我自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像个制式化的机器人,没有表情。但当我躲在一人空间时,洗澡时哭着想你,睡觉时哭着想你,枕头湿了又乾,乾了又湿。连忙碌的工作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让我更加想念着你,随时随地都在想你,像得了不治之症,天天病发,没有一天好过。

每天晚上全被眼泪淹没,像是遗忘微笑的本能。只要开个开关,动作预备,哭肿了双眼,哭哑了嗓子,这才心甘情愿地缓缓睡去,习惯如此可怕吧。我压抑着自己不能打电话给你,也不能传简讯给你,就这样忍了两个星期。在一个放假的下午,我去了网咖上网,玩玩游戏之类的,但过没多久我就玩腻了,手贱的本性经不起诱惑,我忍不住去看了你的部落格。

部落格上有一篇文章像是给我的,没有密码锁上,里面是一首歌代表着你的心情,感觉到你似乎很难过却只能保持沉默,就这样我的泪一行行流下,温热的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小蓝部落格

你为什麽说谎

这次我走开再没有话要说出来

我不想再期待走下去还能多精彩

我不了解你怎能心安

也捉不住你的倔强

可是我知道你你为什麽说谎

你说你还在一分一秒也没走开

我想留在这里可是这一切已太晚

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

为我们的明天疯狂

你不必解释你为什麽说谎

你不能说我没有爱过说我没等过难过

我也想说也许能重来我却还是沉默

你一直问我的心到底在不在

问我怎能不遗憾就丢失了爱

而我的泪怎麽就流下来

关掉你的部落格,电脑的时间没用完,我就擦掉眼泪跑出网咖,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着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人,车流不停经过我走的路途,我摸着口袋里的手机,停下了脚步,一个一个数字的按下通往你的键,熟悉的号码形成了,我踌躇着该不该就此播出?泪水却不受控地抢先落下,我再也忍不住打给了你,嘟嘟声一遍一遍响着,你会接起吗?

你很快速地接起,我还来不及反应,那带点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冲出,让我的思念越发浓烈。

「喂~是我。」我带点紧张,以及掩盖不住的疲累喉音说,幸好哭红的双眼你看不见。

「恩,你还好吗?」你电话那头熟悉的询问,彷佛我们从未分手过般的自然。

「还好。你呢?」我口是心非的回答。

「我就老样子阿,在军中只能过一样的生活。」你无奈地回答,或许对你来说有没有我的生活全是一个样吧。我感到很沮丧,天色渐渐暗,路灯亮起照耀着我身,我却只是紧盯我黑色的影子拉长孤单。

「恩,我打来,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没事了,下次再聊吧。」我语毕,等待着你那头的回应。

「好,再见,下次聊。」你也没多说什麽,简单地就和我道别,电话断线了我依旧不放,你的沉默也是如此阿!我们无话可说了吗?

耳朵还贴着温热的手机,心像今晚的温差,能大到让人立刻感冒。我伫立在一个手机行前面,橱窗里的人忙进忙出,而我的思念也舒缓了许多,脚步重新迈开,我用极慢极慢的步速走回大姨家。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互相通着电话,像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最纯粹喜欢她的时候,但我已深深嚐过失去是什麽,所以我再也不会是那个单纯的我,为爱傻傻付出不求回报。然而事情总不会是我想的这麽简单。我们聊着聊着,电话里的那头传来一个呼唤你的声音,虽然我没听清楚,隐约感觉到似乎是个男生的声音。

「你在哪里?怎麽有人在叫你?」我纳闷地问,心中乱糟糟地窜出很多想法,会是谁在你身边呢?

「喔~我在旅馆,跟他在一起。」你犹疑了停顿好一下,这才诚实地回答我问题。

「是喔,你是跟咕鸡一起吗?」我故意猜测地说,我希望我是听错,现在的我竟然情愿你是跟咕鸡在一起,我无法承受再多的打击。我们在一起後,小蓝和咕鸡彼此依然有来往,咕鸡学姐也当兵去了,还是同一个营区,有时候她们甚至会约好一起去营区,所以我才如此猜测。尽管答案似乎呼之欲出,我也不想就此相信,骗自己总是好过一点。这次你会骗我吗?我承认我懦弱,情愿你骗我一次也好。

「不是咕鸡。」这次你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地说。

「那是…陈学长吗?」第六感成真,我意会到了什麽,强忍心中的颤抖,缓缓吐出他的名字。

「恩。」你心虚的样子,我似乎看见了。你诚实的性格表露无疑,也狠狠地一刀让我毙命。我无言以对了。

「是喔,那很好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很晚了,我也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我压抑复杂思绪,装平常的语调说,想赶快结束血淋淋的真相,心痛的撕裂声我并不想听见。

失控,你总是能让我失控;真相,我能承受几遍呢?今晚又要失眠了。

用力挂断电话,手机甩在床铺上,整个身子像滩烂泥陷入地狱里,脑筋打结无法思考。瞪着天花板,五味杂陈的怨气释出,我想起了你对我说过的话,结果你还是自打嘴巴,连我也一起打了,终究是跟他在一起了。

一整夜翻来覆去,想着你和他在旅馆的场景,我无法不去多想,这让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只好惯性用哭来浇熄,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让我痛苦至极。我力气放尽槌打枕头,像你敲破我的心那样碎了满地。

「满目疮痍还不足够形容我有多痛!还能多痛呢?」我苦笑说。

我们还是互通着电话,有时你主动打给我,有时换我打给你,是一种奇怪默契。不过自从那一天以後,我的心境完全改变,我很恨你,我兴起了报仇的想法;当你跟我说起他时,一天一天的恨意根植茁壮心头。

你说了很多你们的事,我不明白你为何想跟我说,是觉得我太大方吗?还是让我想个笨蛋听你们晒恩爱,你说越多,我就越恨你们。

你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你带他去了我们去过的地方,我搞不懂你为何要说你也想我能在那里,你是在嘲笑我吗?我完全越来越不懂你在想什麽,我不该在乎;你说他的胸膛很平很硬,说你比较喜欢我的拥抱,你说他亲吻你时,胡渣会刺到你,让你不太舒服。你说了种种讽刺我,却跟他在一起,到底是什麽心态?我怎麽会爱上你这种人?我恨你才是最最正确的事,

你似乎对我还有点不舍,有点感情,或许我可以利用这点,对你复仇。我心中燃起复仇之火烧向你,我决定疯狂一次,为了恨,也要回去高雄。重新跟你在一起,再狠狠抛弃你,让你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恨是由爱生出。复仇促使我回来面对你。

原来一个人代替你有多容易,我在这里生不如死,而你却没多久就有了新欢。很好,这样我可以复仇得很爽快,就算爱你也阻止不了我。

坐着火车准备回高雄,我盘算着如何打击你,咬着牙凝视前方座位的情侣,想起我们初牵手的那幕,讽刺的可笑。

「好期待到高雄喔,想吃海之冰,想吃满满的海产。你说要带我去吃的喔!」前座女生撒娇地轻拉她男友的手说。我翻着白眼转头看向窗外。

「好~你说什麽都好,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男生轻抚女生的发丝,温柔的语气说。

我又翻了一次白眼,心情糟糕透了,此刻见不得别人好,我索性戴上了耳机,在心里嘀咕道。「去你的!烂爱情!」

再出发回高雄前,我当然有打电话事先告知你,你这个主角怎麽能不出现呢?好戏准备要上场。告诉了你,我即将回高雄的好消息,没想到你很是配合的走入我的计画里,感觉你似乎很期待见到我,宾果!甚至自个儿跳入陷阱里,很主动地说要骑车来接我,我不费吹灰之力,你就上钩了。我听的出来你声音里的雀跃,而你却听不出我另一头的恨意。

这天晚上,我们在麦当劳吃晚餐,聊聊彼此近况,就这样好会聊的聊到了十二点多,你好像不想回家,而我当然也不会放你回去,刚刚好让我得逞。你提议了去唱歌,我想当然很快地举手赞同,你骑着机车载着我到目的地好乐迪。

在包厢里的初始,我们就真的只是唱歌,等到气氛热了,我慢慢地靠近你,甚至要抱你,你没有躲开也没回应,我迳自接续动作,就算你无动於衷,我依然乘胜追击要吻你,你做出了闪躲的动作,我把你挨在墙壁不让逃脱,最後我还是强吻你成功,却有一种丧气感,因为你紧闭的双唇咬着牙,让我觉得像在侵犯你。我不去看你,我怕我会动摇放弃,我依然展开攻势,不停地想再吻你,我不顾你的感受,一定要卸下你的防线。我知道你在挣扎了,一旦动摇,你便会瓦解在我手上。今晚我一定不会让你逃开,门都没有!

唱完了歌,时间停在半夜,我们没有回家,是你提议要去汽车旅馆睡觉的,因为你怕回去吵到家人,我家在屏东也太晚了,所以顺水推舟罗,又不是没睡过。

黑暗中,我们躺在很大很软的床,旅馆的冷气总是开得很冷,你的背影更是冷,我直接靠近抱住你,你连个动静都没有,我有点怒气了,於是我抓住你的肩要你转正向我,你僵直着身子出力不转过来,我乾脆跨在你身上,亲吻你的侧脸颊、脖子,你终是卸下的气球般,我抵住你转正了你的身,用力吻上你的唇,你依旧紧闭双唇流下了泪,我停止动作,凝视你哭泣湿透的脸颊,彼此无声的相望,你最後出了声打破此刻。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当坏人。你这样我会撑不下去。」你泪水滚烫,含糊不清地说。

「我爱你!难道你不爱我了吗?」我坚定看着你说。

「我爱你又能如何?我们分手了。」你无力看着我说。我用手轻轻地抹掉你脸上的泪滴,它湿透了我的手。

「你爱我,又为什麽要放弃?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为什麽能无动於衷?为什麽要来见我?」我激动地说,眼泪也流了下来,滴落在她湿透的脸庞。

「你不要这样,我也会痛。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会撑不住的。」你痛苦至极地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求饶。我当然不会心疼你,我只会让你更痛苦,最後一道防线你即将没有。

我用力亲吻你,你还有防备,我流着泪自顾自亲着你,这次你的手触碰到我的背脊,接着紧紧抱住我的身体,你放弃了防备回应我,主动又热烈地回吻我,我们两人就这样边哭边亲吻着。

这一夜,我们渴求着彼此的身体,比以往更加热烈急迫,身体像着了火般的滚烫,又冷到拼命颤抖,我还是不小心泄漏了我的爱,我温柔地抱紧你睡着了。

但我依然没遗忘脸上的泪痕,它依稀停留在我的心。

你骑车载往我家的路上,沿路的风景我细细品尝,离开了一阵子,景色依旧,感受却大不同。我在身後拥抱着你,双手放置你的口袋。停红绿灯时,你的手进来口袋,感受彼此的温度,你抓紧了我的手要让我感受温暖。我说过我不再是那时候的我,心里的计划正偷偷笑着,傻的人会是你。

「所以…我们是又重新在一起了吗?」我靠近你耳边询问,风声不断叨扰着穿过。

「我不确定,但老实说…我是想跟你在一起。如果我们要继续在一起的话,老问题还是在,你也知道我们生活习惯不适合,很多事都要再磨合。」你恢复你以往的理智说。冷风吹得我直打颤,你也是。

「那我们现在又算什麽?我真的搞不懂。」我有点生气说。我把手抽出,放在自己腿上。

「我知道,你听听我说嘛。假如我们重新在一起,也会不常久,问题还是会一再出现。」你一再戳着我们的问题说。你总是这麽直接,让人伤痕累累,又提不出解决方案。

「对,你说得对。但我们还是可以再试试看吧,至少我们还有爱。如果真不行,那就分手吧。我也老实说吧,我现在没办法放开你,你至少给我点时间吧。」我退一步说。

「我得好好考虑,让我考虑一下,好吗?」你深思熟虑说。我看着你的背後,跟你靠那麽近,却永远也看不透你这个人,我永远明白了。

「要不给我们一年的时间吧?算是个缓冲期,也好让我能慢慢放下你。一年到了,我或许就能慢慢放开你了,这样分手也不至於那麽痛苦。」我不知哪来的疯狂想法说,自己都觉得这样做有点荒唐,不过还是提了出来,反正我是要甩掉你,而且你也不一定会答应。

「好,那就给我们一年的时间吧。时间一到,我们就分手。」这次你倒是爽快答应,没多想什麽。我没意料你会同意,我真猜不透你这女人。

「那你跟他呢?要怎麽做?」我故意问你怎麽处置他,替死鬼抱歉了。第一次我对他是有那麽一点感到愧疚了!没办法,谁叫你要淌这浑水,活该。

「那我回去会立刻跟他分手。就这样。」你轻描带过。我想不出你现在的表情是什麽?你跟他的感情又算什麽,我深刻体会陈学长的可怜下场,他什麽都不知道就被甩了,愿他找到下个好女人,这是我唯一能为他祈祷的。不过决定甩掉你的是小蓝,闯进我们世界的是你,第三者,总是要有一个人被踢出来。我会帮你甩掉她的,不用道谢。

回家的路途往前行进,我们沉默着不再说话,心里像各有各的心事转动着,冷风让我清醒很多,计画照样走到底,不成功不是人,你等着。

你催动了油门快速奔驰,倒退的是我们,最终是谁沦为陪衬呢?我的心思全想着如何伤害你,想着想着就到家了。

一年的期限展开,我从家里搬去了大寮跟你合租,到你的营区只要半小时路程,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不过套房、家具全部是新的,就这样我们展开新的同居生活。

平常日,我就半工半读自己住,假日你才会过来过夜。你比以前对我更好一些,很多时候你都会退让一步,慢慢的许多摩擦在我们彼此之间减少了,竟然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甚至我还可笑的忘了复仇目的。其实这几个月来真的很幸福,好像重温了刚在一起时的甜蜜,我确实感受到了。你再次推我陷入你的旋涡里挣扎,离不开的将又是我,尽管感到不妙,爱却能爱你爱到忘了恨你。

美梦总不容易让人清醒;噩梦却是一瞬间的惊醒。

某个清晨的一通电话响起,罕见的有人那麽早打给我,心里有着异样感。我伸出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另一手忙着摸找大叫的手机,看了看手机萤幕显示的是我家,我稍稍感到不安,那麽早能有什麽事这麽紧急呢?我心里咕哝着接起。

「喂~怎麽那麽早就打来了?我还在睡觉呢。」我眼睛闭阖,用低沉没开的嗓音说。电话那头长长的沉默,我还以为断线了,直到再睁开眼,才发现通话的时间即将过两分钟。

我坐起身,着急了起来,对着另一头说:「怎麽了?怎麽不说话?到底发生什麽事?」

我听见了深深的呼气声,然後妈妈用颤抖到不行哑掉的嗓子说:「你…你…姊姊过世了,你…赶快请假…回家来。」一字一句刺痛我的心,我感到晕眩,怀疑我在做梦。

「妈妈…你…说谁…怎麽了?我…我…没听清楚」我拍了拍我的脸颊,试图清醒一点,我以为我听错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以为不关我家的事。

「我说得是…你姊…,她…车祸…过世…了。你快点…回来…。」妈妈哽咽到没声音了,断断续续地说。这次我确实听得再清楚不过,眼泪率先比心更快地坠落,清晨的冷冽和我的人颤抖着不停,我对着电话哭出声来,我趴倒在枕头上,一边用力喘息一边大声啜泣,妈妈没有断线,时间一秒一秒地过,我无法克制住我的悲痛,尽管妈妈还在听。

等到我用力换了口气後,我强迫自己慢慢舒缓,然後带着哽咽声对着那头说:「妈,我知道了,我等等就回家了。」糊在一块的话一口气吐出了,我听到妈妈嗯了一声断线了。

我大力搥着床铺,把头闷在枕头里大声哭,不知这样哭了多久,我又缓缓睡着。到了中午,我才强逼自己起身看向窗外,这才意识到昨晚的雨还在下。现在是梅雨季节,雨的湿气渗透遍布整个房间,脸上的泪似乎更湿了。

我走进了浴室,洗了把脸,冷水冷到骨子里,我轻轻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浮肿,眼球里的血丝火红,我稍微整理了憔悴不堪的面容以及心情,一切准备就绪後,我套上了黄色轻便雨衣,骑着车往屏东的家回去。

人怎麽能躲过意外呢?怎麽躲过这场雨呢?雨水滴滴打痛我的脸,和着泪水混浊不堪,我奔驰着心痛,但我也同时害怕到家里要面对的悲痛情景,所有的风景在眼前都湿透了,谁也躲不过,所有的万物都在哭,我一路哭着,模糊不清的家终究到了。

我到了,我回家了。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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