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钟头的车途,他们终於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很美,一眼望去是整片的金黄稻田,随风摇摆着,就像是奢侈的黄金海浪,也像掉落在乡间的星河。
他们踏在有些坑洞的土地上,踩的小石头沙沙作响。
太阳夺目,姚童认为今天是她的好日子。
姚童和纯纯住一间房,行李才刚收拾完,房门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纯纯开门便翻了白眼:「干嘛,我还以为发生什麽急事了。」
「是急事啊!」林念闯入房内,朝着姚童奔去,「好想姚童喔!」
「林念姐!」
「去去去!纯纯走开,不要打扰我们姐妹叙旧。」林念紧抱着姚童,脑袋在她的肩膀上蹭呀蹭。
「我才是你正港的表妹好吗!」纯纯扮了鬼脸,「我要去买喝的,不帮你们买!」
纯纯离开後,林念才得逞的笑着:「我夸张了?你有想念我吗?」
「当然有!」姚童点头如捣蒜,接着又落寞的说:「不过以後就很难见到你了。」
「薛蓉跟我说过了,要开学了吧。」林念轻声问道:「有决定好方向了吗?」
「⋯⋯你们都会聊我的事情啊?那多不好意思。」
林念笑了出来,她随後眨眨眼说道:「在我看来,薛蓉是对你挺满意的。」
「我吗?可是我只给她教过一堂课。」
「小朋友──重点不是你上过几堂课,」林念拉拉姚童的手指,「而是你想上什麽课。」
姚童沮丧地说:「我以为能在这三个月找到方向,但我反而更迷惘了,这让我很不安。」
「那你有想过,为什麽许凯城会选择你吗?」
「许爷?」姚童摇摇头,「我不知道。」
「以我对他的认识,他并不是这样热心的人。所以你应该要知道,自己身上的发光点,不能总是由别人来告诉你。」
她揉了揉姚童的脑袋,决定来当一回真的姊姊。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既然都跟了席尚轩三个月了,那要不要尝试看看⋯⋯戏学院。」
「我吗?怎麽可能,」姚童愣愣的说:「因为我做不到的。」
「决定权在你手上,这攸关你的未来,当然不是旁人三言两语能置喙的。只是旁观者清,你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来,是以什麽表情看我们拍戏的吗?你应该要更自信一点。」
姚童听到这,不禁害羞的解释:「其实——我是在看席尚轩啦。」
林念摇了摇头,「不论是在看席尚轩也好,或是有其他想法也罢,如果没有目标,那我们就得自己创造目标,不然永远都无法前进——这是过来人的建议。」
她欲言又止,最後还是选择说道:「就算那个目标⋯⋯是席尚轩也好。」
∞。∞。∞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姚童依然是这麽想的。
林念的话在她心里激起了一阵涟漪,她走出房间,远远就看见在大厅的那个背影,姚童没有立刻跑上前,而是待在原地看着他。
席尚轩仰头望着屋檐,听到声响才转过身来,他不耐烦地说道:「你要我等多久?」
姚童微微一愣,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她想说其实你可先走的,但你愿意等我,我真的很高兴。
她扬起笑容,笑得席尚轩全身不对劲,他蹙眉冷冷道:「傻了⋯⋯你不过来,难道还要我过去?」
「抱歉啊,」於是姚童摇着尾巴,朝他奔跑而去。「让你久等了。」
出了民宿,再转个弯就到了集合地点,不远处有条大约四五公尺的清澈河流,因为水流温和,已经有人在河边踩踏了。
众人分工准备食材与生火,姚童也帮忙将食材串在签上。当她不经意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璀璨星辰,就宛如傍晚的黄金稻田,夜晚也有繁星闪烁的星河,弦月高挂,就像精灵在上头洒上了金粉。
而席尚轩也在看着同片星空,他身旁的黑色彷佛要将他吞噬,姚童忍不住更靠近他一点,这样如果他不见了,她才能第一个找到他。
「看什麽?」席尚轩语气平淡,他对姚童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了。
「其实,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姚童问道:「我一直找不到想做的事情,事到如今,我是不是太迟了?」
「姚童,没人逼你。得过且过也是一种选择,只是你不愿意。」
「那⋯⋯如果我去戏学院呢?」
席尚轩看向她:「你想演戏?」
「其实我不知道。」姚童笑了笑,「老实说⋯⋯在我迷惘的时候,就只是想跟着路标走罢了。所以席尚轩,我还能继续跟着你吗?」
席尚轩愣了愣,他沉默片刻才说道:「只要你能为自己负责。」
「我转系的话,就会跟你同班的。」
「所以呢?」席尚轩低声道:「想转就转吧。」
这晚,会喝酒的人都喝开了,就连酒量不好的林念也醉得哭哭啼啼,她真希望鸢萝之语不要结束,能不能再演个一季?纯纯只好出马,把林念带回了房里。
挑食的席尚轩只吃了几样蔬菜,姚童担心他吃不饱,所以她扫瞄全场,将超商买来的布丁递给他,意外的是席尚轩全吃光了。
席尚轩口味偏甜,姚童偶尔会为他泡几杯蜂蜜水。当她发现楚善姐带来解酒用的蜂蜜,便碰碰跳跳的跑了过去,楚善姐忍不住说道:「你会把席尚轩宠坏的。」
姚童脸红噗噗的,倒是很乐意。
她献宝似的端着两杯蜂蜜水,而剧组在同时点燃了烟火,打算做为这场聚会的最後活动。姚童胆子一向不大,照妈妈的说法是:「没生胆子给她。」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把姚童吓得不行,手上还端着蜂蜜水,这让她一时慌了手脚,直到她逐步後退,撞到了一面人墙。
她转过头,看见席尚轩正站在身後,他不耐烦的扳正姚童脑袋,双手覆上她的耳朵,为她隔绝了一点声响。他掌心的温度传遍了姚童全身,两人维持着半拥抱的姿势,而姚童轻轻靠着席尚轩的胸膛,深怕自己的心跳比烟火还响。
在烟火之下,所有人都在兴奋的嬉闹着,但这一切在姚童眼里彷佛静止了。她仰头看着烟火,鼻息间是蜂蜜带来的甜味,她努力保持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也许就是如此肤浅,竟在这个瞬间就做了决定:「跟上席尚轩的脚步吧。」
当个跟屁虫也好、被席尚轩嫌烦也好,跟上席尚轩的脚步吧,快点,如果能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