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七离开之後,我已不再是你的太阳
当初的青涩已成了过去,你终究只有一个太阳,而我早已明了那不会是我的位置。
-
五年後。
「馥晴,过来一下。」胡雅俞教授轻唤了我一声,要我到她的电脑桌前看个东西。「你两个礼拜前寄回去给出版社的那篇原稿,被同意印制了呢!这麽一来,这就是你的第二十部小说了吧。」
五年前,小拐几通电话就将我送到了英国来。原先还有一些不知始末的我,再询问过胡雅俞教授後,就明了为什麽教授会突然这样在毕业多年之後,替我劳心劳力的准备出版。
当年,是小拐见我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因此决心让我有事可以忙碌,如此一来才能试着忘却那些不愉快。她发信给胡雅俞教授,请她找找那边是不是还有我之前留下的作品、另外还把我在离开张颂怀的那一年里写得几篇日记一并交给教授,千请万求的总算说服雅俞教授为我争取出版的机会。
知道这件事後,我曾经不只一次给小拐传过几则短信,对她这麽为我着想而愿意做出任何事的行为颇有微词──尽管永远带着满满的感激。小拐也只是淡淡的回着别在意,好好做着自己的事就好。
那时候在台湾,小拐在电话里为了不让我有机会推拖,而着急的要我赶忙到英国发展的句句话语,我还深刻的记着。
──「我哪知道啊!你自己上校网看啦,我也说不清楚。」
──「哪里会有古怪啦,明天就去吧,机会难得,不可以轻易丢失啊!」
小拐……你为我做了这麽多,尽管我们说好了姊妹之间不说谢谢,但……你知道吗,你在我心底深处,是最值得感谢的一个存在。
也就因此,自从我离开台湾的这五年以来,就一直借住在胡教授英国的居所。当年本来商议完出书事宜後就要回台湾的,但心里头却莫名的出现一种排斥及恐惧感。
或许是不敢面对那些,尚未调适的情伤吧。我以为自己对张颂勳的爱足够抵抗这些难堪的回忆,但似乎是没办法的。我没办法为了张颂勳,而毅然决然的启程返台──这是不是代表,我并没有真正对他陷入深爱呢?
关於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害怕去追究,也就是而不见的逃避它。
再加上胡教授的挽留及慰劝,更是让我下定决心的一留再留。
而这一停留,就是五年的匆匆。
扯开微笑,我故作神秘的说:「胡老师,你有没有发现,我这篇文章可是还没定下名字的喔。」
「怎麽可能没发现呢,出版社也有在回信里提到呢。」教授疑惑着望着我。「这很奇怪啊,以前的你都是会先定好书名的啊。」
「一点也不奇怪,」我从抽屉里拿出出版社在我开始提笔撰写这部小说之前,就提前先给我的专案。「第二十部小说的主题设定是『回忆』。所以我可不能太草率啊,毕竟是自己的回忆嘛。」
「咦?所以馥晴你倒是真的写自己的过去啊?我校稿的时候还以为一如往常是虚构的呢。」
「呿,老师你怎麽这麽不信任我啊。」佯作委屈的,我嘟起嘴。「我可是一点也不敢欺骗出版社及老师大人您的呀。」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玩这套。」指着电脑萤幕上的电子邮件细则,胡雅俞教授收起玩笑的语气。「这次你除了快点定出个书名,让美编组的人去制作封面外,可还要以作家『双晴』的身分写一篇後记啊,向读者说说这是曾经发生在你本人身上的事。」
没错,自从我来到英国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拥有了另一个名字「双晴」。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我竟然想用这个笔名同时怀缅当初的许馥晴及Sunny。曾经在同一片天空绽放的,两个晴天。
似乎当我离开的同时,那些未知名的恨意也就烟消云散了吧。
「这次的後记还特别限定题材啊?」我吐吐舌。
胡教授将我适才抽出的专案卷成一个纸筒,轻敲在我的头上。「现在也没什麽好抱怨的了啦,现在快点想出你的书名吧。我要赶快回函了,不然出版社的人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书名吗……」知道这件事可拖不得,我赶紧思索着,那段在我笔下成形的回忆过程中,有什麽难以抹灭的重点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