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离去太过於孤独,左胸膛很痛很伤,像是掩盖了浓厚的乌云层。现在像是个人生的极度低潮期,每当在路上目光定焦於行人的笑颜,就怎麽也无法让自己开心起来──尤其是,成双成对的,恋侣洋溢在脸上幸福的微笑、手勾着手的规律摇动、眉眼之间的爱意都对我想是一种讽刺。
感觉全部的人都这样子,仿如指点着我鄙视着我。
很痛苦,像在伤口上洒盐。一碰就痛。
这样痛苦空虚了一年,我开始为自己寻找一点蓄含日光的出口。我开始避免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但夜深了总得返回这个临时住处……
顿时,我想起一个她。
「喂,我是周珊。」
「小、小拐,我是馥晴。」
没错,电话那头的她──周珊,就是小拐。
「馥晴?」她有些讶异,接连着确认式的询问。「是许馥晴吗?」
「对……」我开始有些无力,因而急需要个依靠。「小拐,我现在……在火车站的出口,有一家便利商店的那里。你可以来载我吗?」
乘着小拐那部小绵羊,我将一些重量分摊到了她的身上。紧倚着她的背部,我轻轻着喘吁着气,像是缺氧,但我的意识却很清楚,也没有不适感。
只是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时间和空间。
为了找小拐,我又特地的从邻市搭了火车回到这个,填充满回忆的地方。
兴许是有被忘却一点,原本充斥着过去的气息已经淡了些。
「欸,」她盯着眼前的路,却分出心来和我对话:「听那个什麽……你之前那个张颂怀说,你一年前就搬家只是不知道去哪里欸。」
这时候的我,只勉强应付的来附和。「对啊。」
「是搬到其他都市吧?看你叫我去火车站就猜这样。」
「嗯。」我枕着小拐稍嫌娇弱的背,有些昏昏欲睡。
「姊姊啊,」她突然大声嚷嚷,稍微驱除了我一些睡意。「你可不能睡着啊,要是骑到一半你摔下去怎麽办?」
「那就摔吧,我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了。」我半醒间昏语着。
「……你疯了。」
恍惚间,似乎感觉到摩托车的引擎声歇下。
接着,我就完整的陷入睡眠之中,对外失去任何的感觉。就连事後,小拐也笑谑当她要将我拉上床时,是多麽千辛万苦的拖拉才终於完事的。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像是将身体的疲倦的感官都关了机,只留下生理的正常运息。或许、真的好久没有安心的睡过了。
迷糊间,张颂怀就着样默默的出现了。为什麽他会在这里呢?
在我身後,轻轻的拥着我。尽管他不发一语,但我还是感觉到心里溢满了什麽,暖暖的。
「颂怀……我真的知道了,」我哭着笑,抒发积存已久的浓稠思念。「我知道我、我真的很爱你。失去你的这一年、我……」
说到最後思绪已经全数纠结了。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到了这时候却怎麽样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沉默的听,到了最後他轻拭去我颊边的泪珠。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不要求回报/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
摘自梁静茹《暖暖》(词:李焯雄/曲:人工卫星)
我知道他很喜欢唱歌,但这确实是原唱的女声。
朦胧着,我意识到自己并未睁开双眸,也瞬间理解到适才的一切都只是场梦。最美丽的与最盼冀的,往往存乎於遐想之中,而转换成了模糊的梦境。
却也让人摔得更疼更痛。
暂时失去聚焦点,我的眼皮缓缓眨着,试图让眼前的景色更清楚一些。终於有些开始清晰,我一望四周的摆设。
这里是小拐的住处,我曾来过的。接着我稍稍在脑海中拼凑出昨晚的片段记忆,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
小拐悠闲的坐在床沿滑拨手机,一边播放着音乐、而音量对我而言略嫌刺耳。现在播放的是梁静茹的《暖暖》。
我渐渐弄懂刚刚在梦境中的乐声为何。应该是因为已经处於即将清醒的状态,仅有浅眠,才会注意到外头掺入的声音。
小拐的眼色对上我,随即开心的放下手机:「馥晴,你醒来了啊。吓到我了,昨晚我还一直探你的鼻息呢,很担心你就这样……」
我微笑打断她。「说什麽呢,我只是太累了。」
「对了,」她突然一脸正经。「你昨晚……都在呓语欸。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啊,我觉得你压力很大的样子。」
有些错愕我紧张的回应:「我说了什麽?」
「嗯……大概就『想念』、『爱』、『痛苦』什麽的,很片段的单词啦。」她歪着头。「对了,还直呼他的名字呢,张颂怀这个名字出现……不下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