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已来还是第一次觉得晴天如此残忍。
自己曾经是憧憬烈阳的,不太在意紫外线的侵袭、因为我的随兴。每每在路上碰见一些撑起遮阳伞的女孩,我不是太能够理解。不觉得需要去遮掩着它,我的伞,是专属於雨水的。
现在也是一般,但我开始厌恶这些倾倒在身周的日光,小小的一方寸煦煦阳光都令人烦躁,可是我不愿意为了「她」而休止我的规律。
摺叠伞依旧静静的平躺在提包中,我知道。尽管不打算触碰到阳光,但我也没有撑起伞,我迳自走在狭小的屋檐下,吃力的带点行李循着缝走。
这个城市有着不堪回首的熟悉,我必须离开,直到我所企盼的他终於摸清楚答案为何。
在这之前,我得处於一种陌生之中,持续的等待。
拎着提包,微微抬手推了一下黑框墨镜。将自己打扮得这麽大器,是不是就不会被察觉到眷恋和遗憾了?我是这麽想的。
快步着走进车站,我试着不引人注目,在这个时候就算是稍微看下我,也会让我觉得是种对我的嘲笑,嘲笑我没办法矜持自己的幸福。
列车离站远了,思绪也离站很远很远。再见了。
坐在自己身边的某大学的男学生,不住的吸着鼻子,很难受的样子。
偷偷的睨着他,可以确知的是他并没有面纸,似乎是过敏了。
叹了口气。本来说好是不行事张扬、遭人注目的,但我实在是无法这样忽视他。递出了包面纸,我轻声说:「不用再还我了。」
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他道了声谢。「谢谢你。」
「不会。」我没必要帮他的,或许就当作这场暧昧结尾的,最後一个善意的句点吧。「在这个城市就这样结束了啊。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再回来呢,他如果没给我答案,是不是……就不需要再去牵挂了呢?」
列车上人少,听见我的喃喃的只有身旁的大学生。或许是想有点回应,他支支吾吾的说:「呃……怎麽了吗?」
「不……别把你也牵扯了比较好,何况我们根本是初次见面。」
「我不这麽认为,」他偏过身子面向我。「正因为我并不是局中人,所以这类事也能轻松忘却不是吗?而你在说过後也会比较好一点。」
见我不怎麽回应,他反而笑道:「梁静茹和宇珩有首歌叫微笑的理由,听过吗?要不要和我合唱啊,就在这里短短的几分钟。」
「现在大家都这麽喜欢唱歌吗?」我想起那个喜欢唱歌的他。
他灿然一笑。「你可以相信我的歌声的喔,名附其实的吉他社社长。」
拿出手机我搜寻到歌词。「好吧。」
我浅浅的唱着,属於梁静茹的那一个部分。「哭,在我肩上痛快的哭/我安静感觉你眼泪的温度/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你,总是轻易的把我看清楚/就算日子还有些辛苦/有你陪伴也很幸福。」真的很动听,他沉沉的音调拿捏得恰到好处。
生命里有人来了又离去/
我们都还是老脾气/
难得坚持也是种幸福/
到最後我们都找到了微笑的理由……。
摘自梁静茹、宇珩《微笑的理由》(词:周慧怡、管启源/曲:宇珩)
不知不觉的,歌曲已经行进到最後一个句子了,相视一眼,我们缓缓的吐出属於两个人的合声:「最真实的笑……。」
想说些话却感到乾哑,深呼吸後我勾起微笑:「很好听啊。」
「你也是,记得常常这样子笑喔。」他指着我的嘴角。「我的站到了,能遇见你很开心喔。自己要保持一些自信,别人才会觉得你好。别悲观了,无论如何都还是会有一点希望的。」
「谢、谢谢你。」虽然眼前的他还只是个大学生,但我并不认为他相较於我来得要稚气。他看懂得很多,显出我的不足。
坚持着,任何一点希望的光吗……
像在幽暗的旋道里行进,持续不懈的走着最後必然也会有一丝微光渗入。而当你已经目睹了那抹明亮,就更不能放弃了。当我们已经到达了那只差一步的距离时,又怎麽能到时才说放弃?
那个男学生真的看清楚很多、非凡的事。
而我也坚持着那一点微光,默默的等他、等他的一个答案。
而阳光的残忍对我,似乎也暂时能够妥协了。即便在我撑开伞之时,必然仍是雨天,但日光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那样子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