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地响起一连串不作停歇的敲门声,非常急促。
我翻了个身将棉被拉得更靠近自己,近乎於婴儿蜷曲的姿势,我体认到有些人所说得,这种睡姿能感受到曾经与母亲同为一体。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这句话的真谛也在此印证导致我睡意更盛。
偏偏有个声音不住地在外头催促,有种美中不足的感觉,惹人心烦。
「许、馥、晴!」本来这公寓只给两个人住是挺大的,但在早晨的这一瞬间,被一声夹杂着无奈及愤怒的声音给充斥了。「你自己跟我说要去东京铁塔、去日本的,结果早就告诉你今天不可以贪睡了你还、在、睡!」
外头就是张颂怀吧,我想。除非有窃贼偷跑入屋,但大清早的应该是没有这麽明目张胆的贼。而这也确确实实的是颂怀欧巴的嗓音。奇怪了,早上刚睡醒的思绪竟然特别紊乱,还有精神想些贼不贼的。
「门没有锁,自己进来吧。」我懒洋洋的回应,头依旧枕在松软的枕头上。
门外突然的安静了一下。「喔……你衣服应该有穿好吧?」
「放心好吗,你以为我想给你看吗?」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看到的话,吃亏的是我好不好……」转动着门把,张颂怀推开木门走进了卧室来。
自从我搬到张颂怀家里,他的卧床就一直是客厅的沙发,因此他每次都得在一大清早唤着我起床。啧,这真是项大缺点。
「飞机再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你还在睡!」走到床边的他,莫可奈何的瞪着我说。
「放心啦,」我很阔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李我早就准备好罗,现在只要等我洗漱完化个妆就可以出门罗。」
「行李好像也是之前我逼你整理的好吗!」
「那种小细节就不用在乎了嘛。对了,还有早餐!」
「要整理就快、去!早餐路上吃就行了!」
国际线的航班如雪色轻烟滑过天际,衬托出清新的晴空万里。
「您的餐点来了,请小心。」挂满微笑的空姐很有耐心等着我将餐桌上的杂物清理後才将整盘餐点放上,还礼貌性的对我点头,害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张颂怀没良心的偏过头看向另一边,搭配上最为无耻的语气和表情,成功收集了我一记铁掌。
「欠揍是否?」揪着他的头发我狠狠的道。
「小的不敢,请娘娘恕罪。」
「知错就好,下次不可再犯。」哈哈的我几声大笑引起部分乘客的侧目,但我并不引以为意。
看向窗外我一声感叹:「你知道我以前是中文系的吗?」
「你的话题跳跃性的幅度太大我跟不上啊。」
疑惑着歪头,我望了他一眼。「这有很重要吗?不会吧。」
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道:「原来外头传闻都不是真的。」
有些疑惑,我迫切的询问。「什麽传闻?」
「听说啊,」他促狭的看了我一眼,「中文系的女生都很有气质,不过──你看,还是被我找到特例了嘛。」
「你为什麽不去死一死就好了?」我充满冤气的望了他一眼。「那你呢?该不会是念烹饪相关科系,所以才开茶坊的吧?」我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并闭上眼,等待着张颂怀的回应。
没有说话,但是他规律的鼻息还在,我确定他并没有离开。
这种寂静让我惶恐。不是真正环境周遭的寂静,而是一种捉摸不到安全感的宁静。悄然无声的沉寂使我开始有些害怕。
像是从伞面上掉落的雨水,我害怕失去倚靠,顿时失了方向寻找着属於自己的安全感。寻求光线的涌入,我像是渴望扑火的飞蛾般突然睁开双眼。
张颂怀真的没有离开。他只是睁着眼睛望着我,不发一语。
划破沉寂的是他那熟悉的、略显磁性的嗓音。「煮茶……」似乎听见他这麽对着我说。不是很确定,因为我对光线的安全感还在适应之中。「也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