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追究妖精的彻夜不归,不等於人家不追究家里又多出一只活物。
妖精掐着小包子的腋下,把它举到我面前,质问道:「哪儿来的?」
小包子粉嫩嫩的肚皮冲着我,四肢无助的在空中划动。
「我生的。」
当初不是他说要跟我再生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包子麽。
「跟哪只狗生的?」
我翻眼皮看着他,「明知故问。」
小包子突然哀嚎一声,四肢划动得更快了。
妖精咬牙切齿,「你信不信我掐死它。」
「掐呗。反正这小祖宗是你请回来的,你想什麽时候送走都随你。」
威胁无用,狗质便被丢在一边。
「你不是说它丢了麽?」
「我可没说过。」当初是他自己以为小包子跑了的。
妖精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是,是我自以为是。全世界就你最聪明。」
小包子满脸委屈地跑到我身边。我坐在床边上,用脚揉揉它的头,「你不是喜欢麽,闺女回来了怎麽不高兴?」
「若真是我闺女离家出走两个月,我就不能问句为什麽?」
「就是只狗麽。你这麽大个人昨天半夜不回家我也没问为什麽。」
妖精一口气没喘匀,憋了好一阵子,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若想知道你就问。」
「你若想说你自然会跟我说。你若不想说我何必多问。」问了也不一定会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只为听到几句谎话,还不如不问。
妖精站在离床一米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坦白道:「昨天大伟找我见他一个朋友,他朋友遇上点儿麻烦,他不方便出面,所以让我帮忙解决。」
「很麻烦?」
「……是……有点儿……麻烦。」
「哦。」我继续用脚摩挲小包子,「若用的着我就说一声。我爸虽然退休了,关系还是有点儿的。」
妖精言语不明:「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小包子的头一直靠过来找人摩挲,我一躲,它脚下跟着一个踉跄。
「哦。」我站起来裹了睡衣去洗手间,经过妖精身边,停了一下,「那有些事情,你也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妖精的脸瞬间就黑了,我假装没看见。
拧开水龙头,我把冷水往脸上泼,感觉皮肤细胞都僵了。
麻烦,会是什麽麻烦?一直不接电话,半夜才回家来,身上带着酒味。
半夜回家没什麽,他经常跟那群人混到天亮。喝酒没什麽,他经常喝。吻我的时候舌尖有Cointreau的味道也没什麽,他们兴致来了才不管什麽酒是女人喝的什麽酒是男人喝的。帮朋友也没什麽,他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儿又不是没做过。
疑神疑鬼,胡思乱想,庸人自扰的事我不屑去做。
洗脸出来,客厅里大包子正跟小包子大眼对小眼。我双手拍着脸从他们俩身边走过,听唐双咬着牙问我:「你就编个谎哄哄我都不愿花心思?」
你不也是一样。
我用手指推按着自己的双下巴,「我没你那麽会哄人的天赋。关公面前耍大刀,何必呢。」
唐双似乎努力在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我听见他在我身後粗重的呼吸声。
唐双问:「你在恼我?」
我淡淡地回答:「我为什麽要恼你?」
唐双耐着性子自我检讨:「因为昨天没接你电话,还是因为回来晚了?」
我永远那麽懂事:「你不接电话我是有点儿着急。但你那麽大人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犯不着我担心。而且你都跟我解释了是去帮大伟的朋友,我还恼你,我岂不是太不懂事。」
唐双终於失去耐心,「那你现在这是什麽态度?」
我回头看着他,摊开双手,「我的态度怎麽了?我是不是应该掉两滴眼泪,追着你问这问那,逼着你发誓以後再也不敢了你才满意。你认识我这麽多年,应该知道我不是这种女人。」
唐双看着我无言了半分钟,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把我搂进怀里,「你就不能对我表现得更在乎一点儿麽?」
我顺手搂住他的腰,「你还要我怎麽表现?」我等你等了这麽多年。如今「人都快是你的了。」
他紧了紧手臂,下巴在我头顶摩挲着。
「人快是我的了,不还不是呢麽。况且你的心呢?我总觉得你在我身边心不在焉的。你人就在我身边,可我经常觉得你离我那麽远。」
我愣了一下,擡头看着他,「有麽?」
妖精一脸委屈地点点头,「我有时候真想把你一口吞了,藏在肚子里。」
我顺嘴接下去:「然後变成屎拉出去?啊~」
他伸手拍我的大脑门儿,「你怎麽就这麽会扫兴。」
我把脑门儿抵在他胸口,「这也是天赋。」
谁也没动,就这样静静地搂着感觉也不错。不过某人似乎还是不甘心,这边勉强算是扯清了,那边还要纠缠纠缠。
「哎,说,小包子是不是跑到贾菲那儿去了?」
他还真聪明。
我在他胸口闷声问:「你要听实话还是听谎话。」
妖精回答:「谎话。」
我说了半个谎:「拿包子换绿豆汤来着。」
妖精推开我,「嘿,拜托,说谎也请有点儿职业精神好不好。」
我低头:「对不住,不是职业说谎的。」
「那就说实话。」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实话就是……」